露出來的上半身，骨骼清晰可見，仿佛就剩下一副骨頭架子支撐著他近一米八的身高。

    冷白的皮膚上面，有一道清晰的紅色印痕，應該是剛才撞到桌子留下的。

    雖然樣子是狼狽的，但是顧言還是站得直挺挺。

    嘴唇咬得死死的，晚飯又泡湯了。

    身上冷冰冰的面條湯讓他暗自慶幸了一下，幸虧沒人想著給他留一鍋熱乎的。

    腰部剛才撞到的地方就像骨折一樣疼，顧言的臉上依舊平靜，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他垂著眼，淡淡地說，“爸，我去洗個澡，然后就學習了?！?/br>
    蔣志平心里窩火，顧言始終昂首挺立的姿勢，反而凸顯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顧言算個什么東西，還要裝作多高傲的樣子。

    要不是顧言能讓他掙錢，他根本就不會留著這個拖油瓶！

    “你他媽的給我記住了，這次期中考試必須考全校第一，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蔣志平惡狠狠地警告，然后走向衛生間，把熱水器的電源拔了。

    “你今天晚上還得學習到很晚，洗個涼水澡精神精神?！?/br>
    顧言依舊面無表情，只能在心里深深唾棄。

    剛入初春，夜晚的溫度還是混雜著陣陣涼意。

    花灑之下，冰冷的水順著顧言的頭頂流灑下來。

    他閉著雙眼，在體會，在牢記，這種寒冷刺骨入心的痛。

    遲早有一天，他要還給蔣志平。

    清洗了身體之后，顧言順手把弄臟的校服上衣也洗了。

    在這個家里，沒有人會管他，從他媽離開他爸的時候起，他就得自己照顧自己的衣食起居。

    回到他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已經八點了。

    這個房間雖然只有五平米，還沒有窗戶，但是這是唯一屬于顧言自己的一點空間。

    只有這個房間的空氣，令顧言沒有那么窒息。

    而至于蔣志平專門分給顧言一個單獨的房間，說到底還是為了他最在意的“第一名”。

    為了讓顧言能夠專心學習，熬夜學習，拼了命的學習，而不打擾到蔣志平他們溫馨的一家三口。

    點開燈光昏黃的臺燈，顧言翻開了習題冊。

    其實習題冊上面的每一道題，他都已經爛熟于心，各種公式和語法、各類題型。

    幾乎每一個字，都已經深深的印在他的腦中。

    顧言經常會覺得他就是一個學習機器，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就是學習、考試，讓蔣志平賺錢。

    沒錯，蔣志平就是仗著他的學習成績好，才能把他送進菱湖高中的。

    因為菱湖高中作為私立高中，入學的門檻很高，招收的學生除了特別有錢，就是學習特別好。

    而對于成績好的同學，獎學金非常之高。

    菱湖高中的獎學金政策是：每學期期末統計，本學期所有考試累計考取年級第一名總數最多的學生，不僅學費全免，還可以領取十萬元獎學金。

    而且愛屋及烏，就連第一名所在班級的班主任，都會在考試排名出來的當月獲得獎金兩萬元。

    而顧言的班主任，蔣超文，正是蔣志平的堂弟，也是蔣志平算盤打得最響的地方。

    在蔣志平三番五次吵著不讓顧言再考第一名的威逼利誘之下，蔣超文為了達成雙贏的局面，跟蔣志平達成了約定。

    每次他因為顧言考第一名而獲得的獎金，都會跟蔣志平平分。

    通常一個學期包含兩次月考，一次期中考試一次期末考試。

    每次顧言考第一名，蔣志平都能從蔣超文那里分到一萬元。

    而且到了學期結束還會得到顧言的十萬元獎學金。

    這對于在工廠擰螺絲，工資每個月只有兩千元的蔣志平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了！

    所以，蔣志平無論怎么嫌顧言礙眼，都得留著他。

    對于顧言而言，就像是被困在了一灘腐爛的泥潭之中。

    深知現在又沒有能夠爬出來的能力，只能拼死將脖頸挺得直直的。

    就為了能夠讓自己呼吸足夠的空氣。

    第3章 第一名讓給我行不行

    上午最后一節課是語文課。

    講臺上語文老師還在嘮嘮叨叨地概括本節課的知識點，而講臺之下已經昏睡過去一大片。

    終于熬到了下課的音樂響起，剛剛還在頻頻點頭的一個個腦袋，全都神采飛揚地立了起來。

    語文老師才依依不舍地說了句“下課”，一顆黃澄澄的腦袋突兀地從教室前門探了進來。

    “顧言是不是這班的？”蘇禾沖著教室里面大聲喊了一句。

    頓時，教室里炸開了鍋。

    “臥槽，這人誰??！”

    “他是不是十班的蘇禾？”

    “……”

    因為菱湖高中的教學條件十分優越，光是教學樓就有五幢大樓。

    顧言所在的一班和蘇禾所在的十班并不在一棟樓里，兩棟教學樓之間還隔著cao場和食堂。

    所以一班的同學雖然都聽過蘇禾的名字，卻很少有機會能夠見到他。

    蘇禾的突然出現，顯然也讓剛收拾好教案準備離開的語文老師也愣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蘇禾，看這架勢不會是要約架吧？顧言可是整個年級的寶貝，不能讓他欺負了呀！

    出于對顧言的保護，語文老師多說了句，“同學之間要和諧相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