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不得不防范的謹慎布局

    柳芽并非不懂王江的意圖，攪渾了這潭水，起碼對于她柳芽來說有幾個好處。最直接的好處就在于加重她的政治砝碼，不論是在省領導心中還是市領導心中，通過這么一折騰，好讓大家都進一步了解她柳芽其人其事，今后上面在任用方面必然會考慮到這一層。即便是上面堅持下派市長人選，也會考慮她柳芽的存在，起碼要做某種合理的平衡，比如讓她出任比現在更高級別的職務。其二，王江也是借此給省上，還有即將到位的市上敲一個警鐘，不管形式怎么變化，燈城還是王江和柳芽主政的地盤，忽視這兩個人的存在，燈城的事情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辦。說白了就是爭取主動，一陣求和。其三，要是領導們真的聽進去了這些意見，完全可能做出另外的決策，或者拖長下派市長的時間，或者在燈城現有的干部中產生市長。當然這一條有些理想化?？刹还苁鞘裁唇Y果，算下來總的對他們是有利的。

    現在省上沒有急于把市長人選派下來，反倒來了這么個學習調研組，可以說，王江的戰略已經起了很大的作用了。所以剛才王江的態度那樣強硬，是因為他不想中途而廢，他手里的底牌才發出了一張，就已經取得了如此好的戰果。還有兩張底牌還要伺機發出呢。一張就是這一次的集體民意，只要帶隊學習調研的工作組詢問柳芽的事，他們將會得到一致的推薦意見，就是帶隊的劉明大些折扣匯報上去，也會產生一定的效果。再則就是他代表市委的態度。一旦上面正式征求意見，他就會代表市委堅決推薦柳芽執掌市政府，雖然這也很牽強，但是加上前面的兩次鋪墊，一定會發酵出令人滿意的效果。

    柳芽搖搖頭，也說不明白王江為何要這樣死心塌地的幫襯她。但是別人都在這樣幫自己，哪有自己無動于衷的呢？想想剛才王江做的安排，她也覺得這是一個完全的布局，于是讓秘書先后通知了呂薇和小雅來到她的辦公室。

    三個人相繼落座，彼此笑笑。她們是最私密的鐵三角，原來柳芽做一般副市長的時候她們倒還有聚會交流的時間，自從柳芽出任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之后，這段時間幾個人幾乎沒有聚會了。要說勉強算得上聚會，也就是那天晚上到小雅府邸里面小聚那次了。但是那一次柳芽因為馮云云的原因，一個人獨飲自醉，也沒說上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今天三個人坐在柳芽的辦公室，彼此都有些意外，召集人柳芽良久沒有說一句話。這話真的很難出口啊，呂薇和小雅什么人??？對柳芽來說就像朝夕相處的姐妹一樣熟悉，給這幾個人說關于自己升遷的事，確實有幾分難為情，以前的柳芽是從來沒在乎過仕途的。

    慣例，還是小雅開口說話：“柳芽市長，找我們來是公事吧？”

    呂薇嘻嘻一笑說：“我看不一定，亦公亦私對吧？在兩個小姐妹面前還這樣難堪??？”

    小雅問：“是啊，直截了當，能出力的出力，能出錢的出錢。我說得對吧呂薇縣長?！?/br>
    呂薇說：“不不不，我不贊成你財大氣粗的說法啊。即便是你出錢，力你也得出，誰讓柳芽是你我的大姐呢?！?/br>
    柳芽忍不住笑了，面前的兩個姐妹，算是十分特殊的姐妹了，有同樣的痛苦經歷，同樣的大難不死，現在又同時在政府里面當差。這樣的姐妹情感自然非同一般。她沖兩位說：“你們兩位啊，哪一個不都是鬼精鬼精的，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倆啊……”當她把一切介紹之后，說：“你們想想辦法吧，我現在不想得罪任何人，包括笑叢，現在她畢竟還是燈城的市長助理?！?/br>
    呂薇說：“小雅，你是政府的副秘書長，你先說一個意見?！?/br>
    小雅說：“呂薇縣長，你又?；^是不是，明明你就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和笑叢朝夕相處了這么久，況且你本人還是市重點項目辦的副主任，情況你熟，辦法自然你也得多??？”

    其實柳芽也是這樣想的，呂薇雖然和小雅現在都同屬正處級的領導，名義上小雅還是呂薇的上級，但是呂薇現在的身份卻是不一樣，而且這些項目的情況和笑叢的情況她是最了解的。于是她也說：“我看還是你先說，情況你最了解?！?/br>
    呂薇佯裝無奈地說：“怎么又是我啊，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市政府的欺負縣政府。呵呵，算了，我說就我說。這樣吧，我們市重點項目辦公室召開一個簡短的會議，這個會議最好是小雅代表市政府辦公室參加并主持，說明上面要來一個高規格的學習調研組，就迎接上面的調研做準備。剛才柳芽市長不是說了嗎？既然王書記已經給笑叢去了電話，她心里應該清楚市委的意圖的。我們開這個會其實就是要公開這樣一個事實，讓笑叢自己出面來說這個話，讓她來點名由我或者小雅來向上級匯報。這樣既保全了她的面子，也會把事情按照市委的意圖辦理?！?/br>
    小雅點點頭，說：“嗯，我贊成呂薇的意見。市政府這邊我覺得柳芽市長應該回避，我和秘書長合計一下怎么表達。要不這樣可不可以，就是按照市委辦公室的意見。我們也只是照章行事，這樣笑叢也就沒有話說了。最主要的，還是要笑叢自己提出來她不參加匯報，這個很重要。我覺得笑叢不是那種不懂得分寸的人，既然王書記的意思到了，她應該明白書記的意圖呀……”

    柳芽十分為難地說：“這也是我擔心的啊，原來市委和市政府一直都是堅持支持她的原則，現在本該讓她露臉的，市委市府又突然不讓她出現，換了誰都會思想包袱，所以才找你們來商議呢?！?/br>
    呂薇說：“據我的觀察體會，笑叢并不是那種冒進過激的人，關鍵時候她還是能夠冷靜觀察全局的，只要理由得當，她即便是一時不理解，過一陣子她也會理解的?！?/br>
    “她真有這樣的胸懷？”小雅關切地問。

    “起碼我覺得是這樣。要不然，你們還可以征求雅雅和萌萌她們的意見，不要讓她們也蒙在鼓皮里，倒是也好有個集體力量?！眳无碧嶙h說。

    柳芽突然說：“不不，要考慮仔細了在定。雅雅的意見可以征求，萌萌就不要了吧？”

    呂薇和小雅愣了，幾乎同時問：“為何呢？萌萌是個相當懂事且考慮問題周全的人啊?！?/br>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雅雅跟我時間長，她應該沒問題，萌萌太年輕了，很多時候年輕氣盛，還有，我在這里就不說了?！绷空f道。

    既然柳芽都這樣說，兩位也就不勉強了，小雅說：“嗯，也好，我私下里問問雅雅吧?？此袥]有什么好辦法?！?/br>
    呂薇說：“省里面的工作組后天就要到了吧，要不你現在就征求她的意見吧，沒時間在拖延了?！?/br>
    小雅果真聽了雅雅的意見，雅雅也認為笑叢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女人，相信她不會違背市委的決定。還說，對人家是有點不公平，但既然組織這樣定了，也不會有大的問題。她還帶來消息說，笑叢似乎已經做好這方面的準備了，這幾天一直特別低調。

    柳芽特別相信雅雅的感覺，立即說：“不如這樣，小雅，你馬上和秘書長聯系，把這個事情今天就落實下去，你要不好說，讓秘書長出面安排?！?/br>
    柳芽這天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她已經接到了小雅的最新情況匯報。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笑叢已經表達了讓呂薇主持匯報工作，她自己十分樂意配合呂薇。雖然安頓好了這一切，柳芽還是覺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不踏實。這種不踏實在馮云云那年回來時有過，她隱隱擔憂，會不會又要出什么無法掌控的大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