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柳芽遭遇質疑

    組織部副長接下來說：“這樣的事情雖然每年都在發生，尤其是各級領導班子換屆時發生的頻率更為密集，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這些舉報都是空xue來風，很多事情也是有依據和來頭的。省委領導指示，不管情況如何，都要有一個調查結果。當然，省里面會自己安排調查組，今天我來，主要和你這個市委一把手通氣?！?/br>
    很顯然，王江疑惑了。既然煌煌和柳芽都是省里面的調查對象，接下來的工作應該怎么做呢？“兩會”之后該怎么做呢，是不是多次會商的結果現在也不得變卦了？這樣一來，煌煌和柳芽出任市委常委的事情該怎么做？原本計劃柳芽出任常務副市長的計劃又是不是要變動？牽一發而動全身啊，要是這樣，他以前預計的一切都要泡湯了……燈城一個階段的發展格局又得另謀打算了。

    組織部副部長一眼就看出了王江的疑惑，又說道：“另外，原來的工作計劃可以暫時不變，該怎么工作還怎么工作，該怎么調整還是怎么調整。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調查結束之后，再行定論?！?/br>
    王江問道：“關于兩人的任職也不更改？”

    組織部副部長說：“這樣更有利于調查工作的進行，一切照舊吧，你和我們心里有數就行了?！?/br>
    王江的心里突然變得矛盾起來，一方面覺得踏實了不少，另一方面又覺得形勢不容樂觀。他很清楚，踏實是因為自己主觀覺得柳芽應該沒有大的問題。不踏實來自煌煌副市長，要是將他推上市委常委的高位之后，他確實有很多問題的話，再將他拿下來，不管事情如何，他這個市委一把手都有用人失察之責。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他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

    副部長果然匆忙地離開了燈城，送走副部長之后，王江一個人在辦公室沉思良久，這才想起了豪邁和柳芽還要見他的事。于是通知秘書說：“讓柳芽副市長和豪邁副市長到我這里來一趟?！?/br>
    其實，柳芽和豪邁離開王江書記辦公室之后，并沒有離開辦公室，兩人都回到附近的辦公室里靜候王書記的通知。兩個的心境自然很不相同，豪邁是從省里面下來的副市長，這一次升遷也不涉及他的事，所以他對于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到燈城來的事情并不關心?？墒橇烤筒淮笠粯恿?，她從副部長觀察他的眼神就能覺察出來，上面視乎對她有了幾分疑慮。她料定，副部長的到來，一定與她的事情有關。所以她人雖然坐在辦公室里，心卻一刻也沒有安寧。

    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她并非是那種權力欲望很強烈的女人，也不是那種一心想往上爬的女人。她的內心其實很坦蕩，追求的就是做幾件對燈城老百姓有意義的事而已?？涩F在的情況突變，不是她想不想做事的問題了，因為丈夫的問題，她已經被組織上格外“重視”了。倘若丈夫果真犯罪的話，她這個妻子按理說也是罪責難逃，所以，升遷的事離她似乎出現了分野，或者說是一種奢望。想到這些，她的心情就無法平靜，內心涌起漣漪，還不知道自己今后會怎樣生活工作呢？

    就在遐想之中，秘書雅雅推門進來說：“柳副市長，王書記讓你去他那里一趟呢?！绷窟@才收回目光回過神來，看來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已經走了，起碼也和王書記談完話了?，F在王書記沒有改變見她和豪邁的議程，這是不是說明現階段她的問題還沒有被列上議事日程呢？也許每個人在面臨危機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心理暗示，總是期待事情不要惡化到無法解決的程度。

    在政府辦公大樓一樓，柳芽和豪邁再度相遇。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上了各自的車，直奔市委大樓而去。市委離市政府的路并不遠，也就十五分鐘的車程。

    在兩位副市長沒有趕到之前，王江書記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很清楚，兩位副市長的來意。豪邁是匯報案情的進展，尤其是涉及到了柳芽的丈夫。而柳芽更多的可能會是表現出支持豪邁辦案，同時也可能會表達她對丈夫的事情一無所知。王江覺得，不管兩位的來意怎樣，他作為市委一把手，這個時候當然應當顯示出寧靜寬容的氣度，也不能讓柳芽看出他內心的一絲糾結。

    一見面，王江就若無其事地說：“對不起，剛剛把省上的領導送走。我想你們兩位找我，一定有什么要緊事吧？”他盡量把語氣放緩，覺得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這樣既是給自己放松和減緩壓力，也是給柳芽制造一種輕松的環境。

    豪邁看了柳芽一眼，說道：“我們的來意，剛才我在電話里已經給你匯報過了，我與柳芽副市長也交換過意見了，所以占用你一點時間……”

    豪邁副市長的話還沒有說完，王江書記就說：“都是老同事了，有什么事直截了當地說吧？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br>
    豪邁索性將這一段時間偵破的情況逐一匯報。最后他說：“經過偵查，我們注意到了馮教授的可疑之處?，F在雖然沒有絕對的定論，但是很多證據和疑點顯示，馮教授完全可能與多個犯罪團伙有關聯，尤其是那些販賣和走私國家文物的犯罪團伙……”隨后他又將這段時間監控成果匯報了。坐在身邊的柳芽如坐針氈，坦率地說，丈夫的這些行徑，她壓根就是第一次聽說。只見她面色難看，是不是身體還有些不安和抽搐。這些細節，王江和豪邁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聽見豪邁說：“因為這件事情涉及到柳芽副市長，所以我覺得十分棘手。在沒有別的辦法的情況之下，我私下約見了柳芽副市長，現在得到了她的理解和支持，我也十分感謝……”

    柳芽揮手打斷了豪邁的話，聲音有些顫抖著說：“豪邁同志，我十分感謝你。謝謝你能這樣信任我，按原則，親人是應當回避的。我也感謝王書記，在這樣的時候你還是這樣信任我?！蓖踅秃肋~內心也都十分沉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會是一種沉重的負擔，更何況柳芽還是一個弱女子。兩個人都擔心柳芽是否能夠經得住這般的煎熬。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誰也不可能回避。

    柳芽接著說：“請兩位領導放心，我是受組織培養教育多年的同志，我知道我現在該做什么和不該做什么。另外，我只能說，該怎樣偵破就怎樣偵破，需要我提供幫助的，我絕不會站在組織之外，盡管我現在內心十分沉重和沉痛……”雖然她雙眼明亮，但是誰都明白，她的眼睛里其實早該流淌淚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