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為天有幫扶當地農民提高生活水平的傳統，這個傳統其實就是從首都基地開展起來的。

    其中最受農民歡迎的一條，就是種豬場將仔豬出售給農民時，簽訂回購協議，由養豬場按照協議約定價格進行回購。

    這使得養豬農戶有了一條可靠的后路，當到了豬容易掉膘的夏季，或需要準備青儲飼料的冬季之前，請養豬場進行回購。

    這等于農戶替養豬場將豬散養了幾個月。他們買入仔豬和回購時的價差，就是農戶得到的勞務費。

    回購來的豬將會在檢疫之后進行育肥，達到出欄標準后送去屠宰。

    這樣半散養半育肥的豬，口感和營養價值都要高于完全育肥的豬。因此這部分豬都會特別標注出來，屠宰分割后主要用于內部食堂的消耗。

    白佳明進入春光明媚養豬場工作之后，他的妻弟段東升就開始琢磨，怎么從中獲得好處。

    段東升不是真正的壞人，也不敢做一些太過分的壞事。他幾經考慮，設計了一個掙錢的招數。

    他借口找姐夫白佳明，幾次進入養豬場，并纏著白佳明，幫他介紹認識了養豬場負責過磅的老赫。

    段東升雖然干活懶，但嘴挺勤快。很快就和老赫混熟了，每次來養豬場，都會和老赫抽顆煙，一起聊天打屁。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馬上就到夏天了。這是養殖戶要求養豬場進行回購的高峰期。段東升便開始他的掙錢行動。

    他在養豬場外面，找那些眼生的養殖戶，告訴他們自己認識養豬場的過磅員，并向他們許諾，只要付給他每頭豬兩元錢的好處費，他保證從禁食禁水開始，一直到過磅，中間不會有任何小動作，影響到最后稱重。

    在按斤數收購活牲畜時，為了防止疫病，以及賣家突擊喂食喂水騙重量，一般都不會在當時過磅稱重，而是由收購方將牲畜禁食禁水一段時間后，再過磅稱重。

    這過程中間的小動作和貓膩非常之多，簡直數不勝數。雖然其中許多都是人為編造出來的，但在一些不講究的地方，這種行為還是時常會發生的。

    食為天對這方面查得非常嚴格，而且食為天訌的收入很高，過磅員這樣重要的工種尤其如此。沒有人愿意為這點蠅頭小利而失去這份工作的。

    可是，外來的養殖戶并不知道食為天的情況。段東升的歪點子還真擊中了不少養殖戶心中的顧慮。

    此時首都的白條豬rou市場零售價已達到每斤4.5元，活豬的收購價格也水漲船高，達到2.1元到2.2元之間。

    春光明媚養豬場采用的是協議回購價格，而且回購來的豬大多為百十來斤左右，尚不足以出欄，還需要繼續育肥，因此價格略低，為每斤2元。

    段東升開出的價格，就是一斤豬rou的錢，很便宜。說實話，一百斤的豬如果稱重時差上一斤，都不能算是誤差。

    他有白佳明的關系，進養豬場很容易。進去后他總是跟老赫在一起說說笑笑。那些養豬戶看到后，都認為他真的能在稱重時做點文章。

    那些的養殖戶擔心稱重時被黑，無非是每頭豬給出一斤rou的錢，養豬戶們大多愿意花上這點錢，圖個心里踏實。

    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那些遠道而來，用架子車、馬車或是拖拉機拉來一兩頭豬的養殖戶。

    對于那些看著眼熟，或趕著豬走來的那些養殖戶，他從來不去拉生意。都是附近的農戶，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穿幫了。

    因此，他的生意還挺紅火，僅在夏、冬兩季前的回購高峰期，他就掙了二百多塊錢。

    好景不長，段東升的偏門生意，做了不到一年就被戳穿了。

    食為天稽查隊仔細一研究，發現這個事還真不好定性。嚴格意義上講，段東升并不算騙，他只是利用養殖戶的想法進行了心理暗示。

    而且，當時的段東升還不滿十八歲，因此稽查隊報請公司審議之后，只是派人與段東升父母進行交涉，并沒有報案。

    白佳明則是沒有逃過去，他被公司公開批評，并扣除了三個月的獎金。老赫也被牽連進去，一個月的獎金沒有了。

    受到警告的段東升也不敢再亂蹦了，他覺得自己腦子活，想把養豬場門口不遠處一間廢棄房屋買下來，重新裝修后，開間小賣部。

    寶貝老疙瘩要做正經生意了，他的父母自然全力支持，掏空了腰包不說，還要幾個出嫁的女兒一起湊錢。

    要說他們這一大家子人，只有白佳明是領工資的，其余的都是老老實實的農民，糧食蔬菜不缺，要錢可真沒有幾個。

    于是，他妻子和岳母就一起找到白佳明，想讓他也幫襯小舅子一把。

    白佳明此時正生悶氣呢。好端端的卻被小舅子牽連了，受到公司批評，被扣了好多錢，而且還把同事老赫得罪了。

    白佳明本來還想努力一把，爭取獲得年度優秀員工呢。結果不用說，一個公開批評，今年他肯定沒戲了。

    岳母和妻子一起找他，這個錢他怎么也得出了。別看岳母平時比較潑辣，而且寵兒子太過了，但他住在人家家里，有些氣也只能忍下了。

    馬上他又要面對三個月沒有獎金，因此他氣鼓鼓地把存折給了妻子，反正就有這么多錢，你們看著辦吧。

    白佳明的收入雖然不低，但他的家庭負擔也重。每個月還要補貼他自己父母那邊一些錢。因此他在春光明媚養豬場工作了一年多，也就攢下了幾百塊錢。

    這在八十年代未的農村，絕對算是一筆大錢了。不過他的小舅子的計劃可是不小，又要買房又要翻建，還要準備進貨，因此他們湊出來的錢就顯得有些不夠了。

    白佳明的岳母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自己兒子要買的閑置房，是屬于春光明媚養豬場的。

    養豬場門前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因此有不少人都想在這里找間房，或租或買，開飯館或是做小買賣，幾乎都不會賠錢。

    養豬場的房位置最好，自然是大家關注的重點。不過養豬場并不想賣，但受不了各路神仙拐彎抹角地暗示，所以索性開出了一個高價，愛買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