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章 我只要你履行當年的誓言
葉允良先是讓陸依依將孩子送到了床上平躺,自己則是拿起聽診器,擱在了孩子的胸口上。 沈疏影一眨不眨的看著孩子,聽著孩子微弱的哭聲,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時隔三年,她的孩子長大了,再也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小小的嬰兒,她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女兒現在會是什么樣子,直到此時看見了囡囡,她才知道,原來這個孩子長得那樣像她。 打針的時候,孩子掙扎的厲害,陸依依不得已只得將她抱在了懷里,囡囡細聲細氣的哭著,撇著小嘴一個勁兒的要爸爸,賀季山去了熱河開會,聽到女兒生病的消息已經在回來的途中,卻還不曾回到官郟 沈疏影的眼淚一直流,她生怕被旁人看出來,只將頭深深的低下去,那一行行guntang的淚水一路落進了頸彎,堵在她的心口,讓她難受到了極點。 眼睜睜的看著那尖尖的針頭扎進了孩子的身體,囡囡的哭聲在這一剎變得撕心裂肺起來,她沒有在要爸爸,而是含糊不清的喊mama,那一聲聲的mama只把人的心都攪碎了,沈疏影看著她被陸依依抱在懷里,一張像極了自己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她張著小胳膊,那樣的委屈,小嘴巴里不停的要mama。 她再也顧不得了,只想向著女兒沖過去,可她剛動了動身子,站在她前面的葉允良便是回過頭來,烏黑的眸子雪亮,就那樣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便讓她剎那間回過神來。 打過針,孩子沒過多久便是沉沉睡著了,葉允良細細叮囑了一番,便收拾好藥箱,領著沈疏影一道離去。 沈疏影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兒,美麗的眸子里滿是依戀,幾乎舍不得挪開,直到一旁的陸依依不解的看向她,她方才驚覺過來,只匆匆垂下眼簾,跟隨者葉允良離開屋子。 陸依依看著她的背影,卻有一瞬間的恍惚,方才驚鴻一瞥,只覺得這個護士的眼睛是那樣的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到底像誰。 兩人剛走到院子,就見賀季山的車駛了過來,看見那輛熟悉的轎車,沈疏影臉色倏然變得慘白,只慌亂的隱在葉允良身后,將頭深深垂下。 賀季山下了車,看到了葉允良便是停步像他問了幾句女兒的情形,得知孩子已經安然無事后,男人緊繃的神色頓時一松,深邃的眉宇間便再也抑制不住的浮起一抹nongnong的疲倦。 賀季山向來對葉允良都是十分客氣,與他道謝后,便是一路匆匆的走進了屋子。 直到男人走后,沈疏影才敢輕輕的抬起頭,對著賀季山離去的方向遠遠的看了一眼。 男人的背影一如記憶中的筆挺,高大魁梧的身形依舊,她只看了一眼,淚水便是模糊了視線。 ----------------------------------------------------------- 午后的起士林西餐廳,人并不多,只顯得十分安靜。 “這樣說,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孩子?”葉允良坐在沈疏影對面,桌子上的咖啡香氣繚繞,將他的面孔映照的模糊不清。 沈疏影點了點頭,許是早上流了太多淚水的緣故,她的眼睛通紅通紅的,唯有那瞳仁卻是氤氤氳氳的,宛如秋水。 “我什么都沒有,只有這個孩子,我實在放不下她?!鄙蚴栌罢f起女兒,便是又一次的淚如雨下,她在這世上無親無故,只有這個孩子,若不是有這個孩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三年在法國究竟要怎樣撐下來。如果沒有對女兒的思念,她或許早已死了。 “小影,”葉允良剛喚出這兩個字,便見沈疏影臉龐劃過一抹驚愕,怔怔的看著他,他略略低眸,繼而說道;“請原諒我這樣喊你,我只希望,我不僅僅是你的老板,還可以是你的朋友?!?/br> 沈疏影拭去自己腮邊的淚水,只輕聲對著他道謝;“今天的事多虧了您,我真不知道要怎樣感謝您才好?!?/br> 葉允良搖了搖頭,他看著沈疏影的眼睛,推心置腹道;“你畢竟走了三年,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在北平,所有人都知道賀司令最看重只有這個女兒,為了這個孩子,他不惜拋下戰場,因為這孩子身體不好,醫生建議冬天多要泡溫泉,他就不惜一擲千金的在熱河大興土木,給女兒建了個溫泉別墅。就連我,不過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兒科醫生,他對我卻遠比對那些軍政要人還要客氣,我說這些,你明白了嗎?” 沈疏影聽著,一顆心卻是沉沉的墜了下去,她的聲音十分細微,只呢喃出聲;“這樣說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女兒給我了?!?/br> 葉允良聞言,先是一嘆,繼而便道;“我雖不知你與賀司令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但是,你若想從他手里帶走孩子,我只能說,你這是癡人說夢?!?/br> 沈疏影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是變得冰涼,她默默的坐在那里,想起當初女兒出生的時候,難產,大出血,讓她幾乎連命都搭了進去,方才掙扎著生下了那一個小小的女嬰,她從沒想過,她和這孩子的母女緣分只有短短的幾個月,便會骨rou分離。 “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見她的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葉允良心頭不忍,再次開口道。 “您請說?!?/br> “賀司令雖說權勢滔天,但這些年卻從未聽說過他與別的女子有過瓜葛,你若真的放不下孩子,不妨直接回官邸,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想賀司令總不至于太過絕情?!?/br> 沈疏影卻是搖了搖頭,輕輕開口;“我不會回去,我只想要我的孩子?!?/br> 她又能以什么樣的身份,以什么樣的臉面回去.... 他殺了她的哥哥,她又怎么可能會回到他的身邊。 而當年,他的那句;“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彼耘f是記得一清二楚。他將她送到了法國,不聞不問的把她扔在那里,甚至沒想過連法語都不會說的她,在異國他鄉究竟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他那樣的狠心,真的放任她一個人自生自滅,隔著那樣遙遠的距離,日日夜夜的思念著女兒,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在報刊上的啟示,早已讓他與她之間再無任何關系,唯一有的,便是那聯系著他和她共同血脈的孩子。 現在,她只要那個孩子。 “小影,若你把我當做朋友,就聽我一聲勸,那個孩子你是無論如何都帶不走的,忘了吧?!比~允良聲音低沉,眸心卻滿含憐憫。 “我也想忘了,可那是我的孩子,我忘不了?!鄙蚴栌伴]上眼睛,一大串的淚珠順著眼眶緩緩滑落了下來,猶如晶瑩的露珠,落在綻放的花蕊上。 ------------------------------------------------------------ 瑪倫薩。 燈紅酒綠,一派的靡靡之音。 孟靜蓉一襲華麗的西式長裙,剛下車,便有人恭恭敬敬的迎了出來,領著她順著貴賓通道,一路進了包廂。 包廂里空蕩蕩的,賀季山還沒有來。她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緩緩的燃起了一支煙,舞臺上的帷幕已被緩緩拉開,舞女們爭相亮相,鶯鶯雀雀,好不熱鬧。 一支煙剛抽完,便聽走廊外響起一陣整齊而有有力的腳步聲,即使那樣多的人,她卻仍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屬于賀季山的那一道足音。 戎裝崗哨已經分排站好,賀季山則是一手推開了包廂的門,走了進來。 孟靜蓉十分慵懶,看見他進來也只是對著眼前的沙發微微頷首,說了一聲;“坐?!?/br> 賀季山面色淡然,走到她身邊坐下,孟靜蓉見他臉色不好,便是笑道;“聽說你那個寶貝閨女又生病了,就連這北平出了名的兒科醫生都是整天的待在官邸,只不知孩子現在好了沒有?” 賀季山看了她一眼,語氣是十分平靜的,只道;“什么事?” “賀季山,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在我父親面前立下過什么誓?”孟靜蓉凝視著眼前的男人,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肌膚依舊是瑩白似玉。 男人面色微微一沉,卻并不說話。 “你說,你這一生都只會愛我一人,我會是你這一輩子唯一的合法妻子,你會一生一世將我捧在手心,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是不是?”見他不開口,孟靜蓉索性替他說了下去。 賀季山聞言,便是微微一哂,道了句;“不錯,我的確這樣說過?!?/br> 孟靜蓉便也是呵的一笑;“人們都說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還以為你早將這些話給忘了,沒想到你還記得?!?/br> “說,你究竟想怎么樣?!笨茨菢幼?,賀季山已經失去了耐心。 “我不想怎樣,我只要你履行當年的誓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