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容澤聽著開口, “蘇蘇與安平侯夫人生的像了七分,許是父皇見過吧?!?/br> 皇帝搖了搖頭,覺得不是。 但他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是以沒有深究,只是看向蘇蘇,問出聲, “聽說你是剛從外面尋回來的?” 因著生病,這位陛下的聲音有些輕,但整個人卻是在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帝王尊貴。 畢竟,沙場浴血征戰過,后又頒布新政,震懾朝堂,那種凌厲的尊貴與威嚴,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跟容澤,應該早就認識吧?!?/br> 蘇蘇點了點頭,也沒瞞著, “臣女的確剛回到云京不久,半年前因緣巧合,在南嶺救過太子殿下?!?/br> 皇帝聽著,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聲,喃喃道,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是合該這樣的?!?/br> 他說著,抓住了容澤的手,音色低啞, “澤兒,若你以后做了皇帝,可千萬要對得起蘇蘇丫頭?!?/br> 容澤點了點頭,承諾道, “容澤此生,定然不負蘇蘇?!?/br> 皇帝聽著閉了閉眼,喉嚨帶著些許哽咽, “還有,別怪你母后,她如今變成這樣,都是父皇的錯?!?/br> 是他對不起她。 是他沒有做到所承諾的事情。 是他錯了。 容澤聽著頓了片刻,而后點了點頭, “好?!?/br> 皇帝聽著閉上眸子,擺了擺手, “朕且休息幾日,這幾天,奏章你就處理了吧?!?/br> 他說著,還把手中的玉印丟了過來,音色沙啞, “見玉印如見朕本人,這玩意,就送給你媳婦兒當見面禮吧?!?/br> 容澤接過俯首行禮, “兒臣,謝父皇?!?/br> 皇帝要休息,將兩人趕了出來。 容澤與蘇蘇出了甘霖殿的大門,道路兩旁,滿是冬日的蕭索肅殺。 一陣冷風刮過,容澤將狐裘給蘇蘇披上,順帶著,還講玉印交給了她。 “父皇的玉印,可是能調遣禁軍的,他將這個給了你,便是認了你?!?/br> 玉印觸手升溫,用的是極好的材料,純手工雕刻,一筆一劃鑿刻而成,帶著細細的紋路。 “雕著玉印的人,很用心?!?/br> 蘇蘇細細的摸著紋路,回想起當時皇帝臉上的神情,似是意識到了什么。 容澤低眸看著那玉印, “這是母后親手雕刻的?!?/br> 蘇蘇抬眸看向容澤,遲疑片刻, “想殺陛下的,也是皇后吧?!?/br> 皇后不止想要殺容澤,連皇帝,也想殺。 容澤牽住蘇蘇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的手心,給她暖手,低聲道, “從前,我只以為母后很愛父皇,恨得是我,所以一直想要殺我,沒想到,父皇她也恨,也想殺?!?/br> 蘇蘇靜默片刻,站在崔皇后的立場上,想殺皇帝,到也正常。 少年夫妻,傾心相許,到后來卻是三宮六院,讓所謂的愛情成了笑話。 再也沒了當初的承諾與誓言,更沒了唯一,甚至連體面都名分,都未曾保留。 若是她,恐怕會比崔皇后做的還絕。 可站在皇帝的立場上,又盡是不得已。 亂世逢生,讀圣賢書,曉世間事,已然是為他的肩上增添了責任。 大丈夫應為天下而活,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第152章 一場死局 起兵勤王,兵法心計固然重要,可那一道道險關,一座座城池,盡數都是無數將士的骨血鋪就。 傷亡犧牲,在所難免。 城池傾覆,枯骨成堆,血流成河,那些犧牲的士兵,并非只是數字,是活生生的人,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白發佝僂的老人唯一的孩子。 更何況,戰亂,死的不止士兵。 窮困潦倒之地,仍是賦稅嚴重,孩童嗷嗷待哺,可農戶的家里卻早已沒了吃食。 許多地方,已經連樹皮都沒得吃了,全村上下,食土充饑。 若是能夠以兒女私情換取亂世的盡早結束,這樣的利益交換,是值得的。 天下人與一人,必須負一個。 這于武帝與崔皇后之間,注定是一場死局。 “其實,我是有一個哥哥的?!?/br> 容澤看向蘇蘇,開口說道, “但是他得天花死了,是陳貴妃一家動的手腳?!?/br> “父皇知道這件事情,可當時,他卻是不得不娶?!?/br> 不能手刃仇敵,卻是還要娶她。 蘇蘇看向容澤, “皇后娘娘知道這件事嗎?” 容澤搖了搖頭, “父皇一直瞞著母后,怕她接受不了?!?/br> 蘇蘇抬眸看向這一片被雪白所掩蓋的朱墻, “可事實上,皇后娘娘受不了的,或許不止這一件事?!?/br> 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緊接著,又是經歷喪夫之痛。 對于一個女子而言,在這種時候,丈夫的背叛,是致命的。 容澤低眉斂目,周深的氣息都變得有些低沉, “母后那時候抑郁成疾,求生意識越來越弱,可那時候,發現有了我?!?/br> 身為一個母親,重新燃起了活著的希望。 是為了他。 “可后來,母后生下我之后,父皇便再一次出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