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潔深呼一口氣，她交代最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們「填海計劃」的內容，但我記得，你和貝拉，你們都在勸人類逃亡。所以我不相信現在的你居然安于現狀，和一個仿生人糾纏不清，你到底是忘了浮空城？還是全人類？”

    宋潔這一句話說完，她整個人消散在原地，仿佛幻化成風，一瞬間消失不見。

    盛之遙驚悚地看著這一幕，緊接著，他低頭，看到了沙灘上剛剛宋潔畫的圓臺——這是，浮空城？

    盛之遙的腦子里閃過這個意識，緊接著，他的后腦劇痛無比，像一些被抹殺掉的細胞，因為一個模糊的記憶錨點而復生——猶如一枚野草種子飄到了石縫的間隙里，它旺盛的生命力令它扎根而活。

    -“小溪，你能等我一下嗎？我已經很久沒看到落日了?！?/br>
    -“他們在吃人?！?/br>
    -“沒事，我在這兒，我保護你?！?/br>
    -“跟我回去嗎？人類?！?/br>
    -“不用和我說謝謝，我已經決定領養你了?！?/br>
    -“少校，怎么連你也……”

    -“我要離開。浮空城困不住我，你們能把人類從數億年后帶到這里，你們能做出葡萄糖和酒精，這才是控制我的根本?！?/br>
    -“流浪人類不可能住上這么大的房子，睡這么大的床，還有這么多的蛋白棒。你根本不知道，像你這樣的品相，成為流浪人類后，會十分危險?！?/br>
    -“我遇到的人類再多，品相再好，他們都不是你?！?/br>
    -“你是我第一個贍養的人類，也可能是我唯一一個贍養的人類?！?/br>
    -“孩子，不用解釋?！?/br>
    -“在這里，我們所有人類都逃不開仿生人的贍養，沒有人有資格責怪你?！?/br>
    -“我們在策劃一場平權?！?/br>
    -“在銀河街，普通長相的人類有很多。一些仿生人會帶走這些普通長相的人類去開銀趴，還帶著自己的寵物人一起玩……這一周，死去了三個人類，其中一個還是未成年?！?/br>
    -“人類，你需要多少能量幣？”

    -“我的人類性/能力很強，而你看起來很瘦，怕你受傷，我想給你一些補償?！?/br>
    -【《流浪人類保護法》即刻生效】

    -“我說過的，你成為流浪人類之后，會很危險?，F在呢？要不要回到我的身邊？”

    -“少校，你和那個仿生人，你們是什么關系？”

    -“你們人類真的很不識好歹，在浮空城獨立出一個銀河街，妄圖通過能量幣來獲得平權?！?/br>
    -“如果浮空城的結局真的是湮滅，我們或許都要離開浮空城，去尋找大海?！?/br>
    -“「填海計劃」第233號執行者盛之遙聽令?！?/br>
    -“「填海計劃」的目標是——破除高等文明威懾，把地球還給人類。終有一天，我們看到的天空不再是淺海底，而是驕陽和白云，明月和星辰?！?/br>
    -“浮空城一直都在模仿我們人類世界，但這里很奇怪。正常來說，一個前臺，難道不是應該配置一個人類或者仿生人在這里登記嗎？這里居然只有一個鐵牌子?！?/br>
    -“我們可以在一瞬間構建起鋼鐵高樓，但無法組成一個完整的生命，包括最低級的單細胞生物。仿生人只是我們仿照人類做出來的生命體?！?/br>
    -“我們愛人類，我們會滿足人類的全部需求?！?/br>
    -“我叫你少校吧？人類?！?/br>
    -“當時，很多人都失業了，我原來的國家發生了戰爭。比起其他人，我感覺我還算幸運，我能帶著家人來到中國?！?/br>
    -“「填海計劃」第058號執行者，祝你成功?！?/br>
    -“打破魚缸，魚會死掉?！?/br>
    -“我可以給你三次機會，如果你每次都能打破魚缸，我保證在你20歲生日那天，天空不會再出現淺海底，人類的航天不會再受阻礙。仿生人永不干涉人類宇宙?！?/br>
    -“第一個魚缸很容易，就是浮空城。你能帶著人類離開浮空城，就算成功?！?/br>
    -“三天以后，地殼運動開啟，浮空城將被解構?！?/br>
    -“你是「填海計劃」的一員？「填海計劃」的目標是什么，你還記得嗎？”

    -“為了這個目標，我們什么都可以犧牲?！?/br>
    -“文明代代相傳，人類生生不息?！?/br>
    ……

    一段段清晰的畫面猶如電影回放一般，在盛之遙腦海中閃過，有關浮空城一切，他都想起來了。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老師在人類廣場被一瞬間解構，親眼目睹自己的隊友在一瞬間被火山灰包裹又融入巖漿。他曾在無邊無際的海面上飄蕩至昏厥——

    這是人類對仿生人的抗爭，他不該忘掉。

    此時此刻，他應該去詢問第二個魚缸是什么了。

    盛之遙起身，決定去找藍鯨。

    第31章

    在一個彩虹色的遮陽傘下面, 盛之遙找到了藍鯨。

    這里的位置靠著圍欄，陽光并不直射刺眼，海面的風輕撫過來, 舒適又愜意。

    藍鯨還準備了兩杯酒, 插著彩色的吸管。他坐在沙灘椅上, 計算好時間，準備去接自己的人類回來。

    盛之遙看到這一幕, 他的步伐稍微停頓一下, 但很快，他又堅定地站在藍鯨面前：“第二個魚缸是什么？”

    藍鯨看著他，問：“只是一個浮空城，就能讓你想起所有的事情嗎？”

    盛之遙沒說話。

    藍鯨又問：“在浮空城的時候，你愛過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