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喜歡女孩的咖啡索然無味，加之君如笙并不喜歡咖啡廳這種地方，她扔下付賬的零錢，哼著小曲，便也走出了咖啡廳，出門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門框，感慨著，揉揉腦袋，疼倒不疼，就是突然有些撞餓了。

    嗯...

    君如笙摸摸肚子，迫不及待想回宿舍，她想，林雨大概心有靈犀，已經給自己買好晚飯了吧？

    ...

    小彌湖的雨天，連完整的路都找不到，湖畔匯聚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水洼，月亮早已隱匿在層層疊疊的云里，看不見人，人看不見。

    沈千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心血來潮到這個地方，也許是因為小彌湖和她一樣是被人所拋棄的東西，也許是因為小彌湖到處都是有棱角的石頭。有棱角的石頭砸不動成年男子，但肯定能砸死自己。

    出來時忘記了手機和包，連鞋子也沒來得及穿上，只知道跑啊，跑啊，遠離手拿家規尺的君如笙，遠離李昂皮鞋的輕輕蹋響。她赤足跑過很多條街，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不躲車也不躲行人，撞死也不在乎。

    反正什么都無所謂了，反正什么都不見了。

    雨天從來就沒有什么好的記憶，那個家是在雨天里不見的，李昂是在雨天不見的，小時候因為后媽有潔癖，雨天只要把衣服弄臟就會挨打，就連自己的成人生日，也只是在雨天的路邊偷偷喝了一罐啤酒，然后回家被打得半死。

    云想哭的時候太陽會藏起來，可自己想哭的時候，又有誰會管呢？

    沈千歌一腳踩進水洼里，冷冷的雨水把早已臟兮兮半濕的絲襪徹底浸透，她靠著欄桿，出神凝望一眼看不到頭的湖水，然后她突然不由自主地翻過去，腳趾觸及湖邊蕩漾的淺水。

    她向前走了一步。

    湖水忽深，把半個小腿淹進去，包裹四分之一雙腿的冰冷感覺，包裹腳的泥濘感覺，她想，如果自己繼續向前走，會是什么結果呢？

    是徹底落進永無盡頭的漆黑死寂里，還是再睜眼，重開一段有可能幸福的命運？

    又向前走了一步。

    腳已經凍麻了，更多的冰冷包裹小腿，卻隱約有種如夢似幻感，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李昂遇見的時候，李昂完全就像是父親一直說的好男人那樣，紳士，溫文爾雅，耐心好到不行。

    別人說自己擁有一個讓人羨慕的好家庭，然后那個家不見了；李昂也是好男人，所以李昂也不見了，好像一直是這樣，她想要什么，想留住什么，什么就會不見掉。

    再次，向前走，不停走。

    湖水淹到大腿，又淹到腿根，又淹到胯...淹到腰以上的時候，周冬雨突然打了個激靈，面前的湖水在她的眼睛里詭秘變換，時而變化成一頭吃人的猛獸，時而變成mama的樣子。

    她在原地頓了頓，然后下意識開始后退，剛退半步，腳又懸在半空中。她自嘲一笑，既笑話自己膽小不敢死，又笑話自己是個逆來順受、到頭來什么都能忍的賤貨。

    笑完她轉身走回岸邊，翻回欄桿，踩在泥濘里，她又朝湖水癡望，只是這次什么都不敢想了。

    遠遠，有幾個吊兒郎當的人影朝她走過來，那幾個人帶著滿身酒氣，目光醉醺醺***，眼睛都在沈千歌被打濕裙子貼緊的大腿打轉，沈千歌并不知道危險不知不覺已經從背后接近，仍然在欄桿邊，發呆出神著。

    雨一直下，猙獰雷鳴響，同時有道閃光。驚雷之后，天空卻更加灰暗，漫湖死寂。

    ...

    江城大學女生宿舍，心情明顯很愜意的君如笙，一路上熱情和大家打招呼。

    君如笙就是這樣一本滿足的生物，只是摸了摸喜歡女孩的腳，就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神特么亮了，平日里兇神惡煞的宿管大媽隱約變得和善起來，更別說本就很耐看的林雨，越看越順眼。

    尤其看到自己桌上一堆零食后，君如笙更是感覺林雨已經美到了人類的界限，有向幻想生物發展的指數趨勢。

    我說，如笙啊，你這干啥去了，這么晚，都冷了。

    剛剛洗完頭，正拿毛巾擦頭發的林雨很是無奈，本來她還打算等君如笙一起吃飯，換上她給她買的洛麗塔，結果這廝愣是半個晚上銷聲匿跡，要不是考慮到地球人暫時還無法理解君如笙的腦殼里都在想些什么，她都想報個警備案。

    君如笙張張嘴想說話，但突然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隨手拿起一包快樂事，坐在床沿上一邊吃零食一邊組織語言，半晌，她蹦出句，

    大概也許可能或者說不定perhaps算泡妞...吧？

    然后抓起一把快樂事，狠狠咬一口，目光詢問地看著林雨。

    你問我我問誰啊，你自己泡你自己不知道？我真是醉了。

    林雨微微慍怒，這個慍怒君如笙理解，這就是傳說中單身狗的無名之火。

    身為第一次約會就已經摸過喜歡女孩子腳的女性，額，不對，是男性，君如笙不禁升起nongnong一股優越感，連帶看著墻壁上那個明星海報的那張帥臉都略有憐憫，你瞧，你辣么帥，不還是沒**嗎？這說明什么？這說明顏值不要緊，主要，看手段！

    雖說自己也沒干什么吧...

    只可惜，面對君如笙憐憫的嘲諷眼神，林雨露出嗤笑，你先別嘚瑟，我跟你講我身邊可是有十多個帥哥，有知名化妝師，有知名燈光師，還有知名貝斯手鼓手吉他手，還有國內某個一線大明星...

    算了罷，我就靜靜看著你繼續吹，你知道牛怎么來的嗎？這世界上本來只有天牛，后來你就吹啊吹啊，天就被你吹爛了...君如笙邊吃邊扯淡。

    啊切，不信就不信。林雨懶得解釋，翻身上床。

    君如笙心滿意足地吃掉整包快樂事，想想，打算開著電腦就著動漫吃。她去廁所洗掉手上油滋滋的東西，出來瞟眼角落里躺在床上縮成一團的李琴，剛才她和林雨扯那么熱鬧，該不會吵到她睡覺吧？不過現在畢竟沒到睡點，估計...

    she would get down with somebody i know

    i guess that's just how it goes

    when you bre** up...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君如笙狐疑接起，電話另一面卻是個不認識的女孩子音色。

    請問您是剛才在我們若萱草咖啡廳消費的那個小蘿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