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霍啟第一次聽她說這樣的話。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她心里的難過，她心里的不甘，一點也不比自己少。

    “嬙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被魡⒈Ьo蕭嬙說道，“我也很后悔。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忘了你。平白害你受了那么多苦?；謴陀洃浺院?，我沒有一天不在痛苦中度過。我總是想彌補你，想假裝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從來沒分開過?？晌覀冎虚g已經隔了太多人。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去找你，一定娶你，我們就過那種最平凡的夫妻過的日子?！?/br>
    “好啊，我等著你?！笔拫孕χf道。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了，她硬撐著不讓自己閉上眼睛，想把霍啟的臉印在心里。

    “阿啟，我想去北國看雪?！?/br>
    “好。我帶你去。你想去哪我都帶你去。我們以后就住在北方，一下雪我就帶你出去?！?/br>
    “你在院子里生一堆火，煮著茶，我跳舞給你看?！?/br>
    “好，說好了，不許變?！?/br>
    “不變?！笔拫哉f道，“我真想一直陪著你啊?！?/br>
    她伸出手描摹著霍啟的輪廓，就如往?；魡⑺鴷r她做的那般。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她對霍啟說了句：“阿啟，我愛你?！?/br>
    霍啟猛地抱緊蕭嬙，不讓她沉下去。

    “我也愛你?！彼谒呡p聲說著，“嬙兒，我也愛你?！?/br>
    琴棋書畫四人在一旁不忍看這一幕，都轉過身抹著淚。

    霍啟就這樣抱了蕭嬙許久，直到天空開始慢慢飄起雪花。

    “嬙兒，下雪了?！彼f著，淚終于從眼眶滑了出來。

    “我帶你回家?！?/br>
    說完，霍啟抱起蕭嬙，一步步向著將軍府走去。圍觀的人主動讓開了一條路，看著那個曾經威風凜凜的將軍神情落寞地向將軍府走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尾聲

    天啟二年二月初四，從來沒下過雪的曲陽下了一場大雪。那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人們出門，發現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雪花干凈、純潔，把一切污穢和過往都掩埋在了土地之下，一起埋葬的，還有那令人遺憾的愛情故事。

    回到將軍府，霍啟抱著蕭嬙在房間里待了一天一夜，任誰敲門也不理。

    “嬙兒，你知道嗎，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被魡⑧f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見了你便覺得溫暖?！?/br>
    “嬙兒，你在將軍府對我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你。我想著等我得勝回來，就娶你進門。我真是個混蛋啊，不僅忘了你，還對你惡言相向?！?/br>
    “嬙兒，后來能再見到你，我想著哪怕讓你恨我一輩子，我也不會再放開你了。沒想到給你帶來了那么多災禍。我很自私，我想讓你依賴我，所以送你去北寧。我就是想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出現，讓你再也離不開我?？晌覅s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跟我說，你是那樣的怕。那一刻，我特別后悔?！?/br>
    “嬙兒，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和孩子。我總想著護你一世安穩，卻反倒給你帶來了半生災禍?！?/br>
    “嬙兒，我真的好想去找你?！?/br>
    第二天，霍啟終于開了門。琴棋書畫一直守在門外，見他出來，趕緊圍了上去。

    霍啟依舊抱著蕭嬙，臉上已經長出了淡青的胡茬，雙眼通紅，一看就是一直都沒合過眼。

    “架起柴火?！被魡⒎愿赖?。

    幾人聽了之后便去忙了。

    很快，柴火架好了?；魡⒈е拫宰哌^去，將她輕輕放在上面。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又退到一旁。接過言書遞來的火把，霍啟頓了一會，終究還是點起了火。

    又過了幾天，墨敬離突然駕臨將軍府?；魡⑦@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放過了自己。原來半個月前，穆北川病逝，穆北楓即了位。他知道，若是殺了霍啟，穆北楓會不高興。

    很快，霍啟被解除了監禁。上朝后的第一件事，他求墨敬離準他戍守邊疆。墨敬離應允了。

    天啟二年三月，霍啟踏上了辰州的土地，從此再沒回過曲陽。

    番外

    “辰州的天兒真冷啊?！被魡⒄f著，抬手又添了一杯茶。

    “是啊，每年的雪都要下到四月呢。你可得習慣習慣啊?！蹦卤睏鬏p笑道。

    “你這個皇帝當的可真是清閑?！被魡⒋蛉さ?。

    “聽說你來了，我怎么能不來看看？以后便打算一直待在這了嗎？”穆北楓問道。

    “是啊。天高皇帝遠，我也樂得清閑?！?/br>
    “也好?！蹦卤睏髡f道，“我這就要啟程回京了。有緣再會?！?/br>
    “再會?！被魡⒁膊煌炝?，起身送他。

    穆北楓出了門就變了臉色。他這次來，除了見霍啟，也打算再見見蕭嬙的。想起進院時聽到的話，他強撐著跟霍啟聊了一會，就趕緊逃開了。

    他進院之時，兩個丫鬟在閑聊，被他聽了個完全。

    “哎，你說咱們將軍整日對著個罐子發呆做什么？上次我伺候他洗漱，發現他竟還抱著那個罐子睡覺。而且還從不讓別人碰。聽說之前有個人不小心碰到了那個罐子，將軍差點將她的手給砍下來！”

    “你可離那個罐子遠點。聽說那里是將軍夫人的骨灰?！?/br>
    “??？真的嗎？”

    “應該是真的，要不然將軍怎么會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