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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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攻守易形,黑甲騎兵被迫轉身防衛,顏鳶便領著楚凌沉繞過前線,朝著定北侯府的隊列策馬前行。 她距離國界最近時,只有數百丈距離。 顏鳶的目光與女帝交匯。 但只有一瞬。 下一刻前方便響起了她熟悉的爹爹的聲音。 “鳶兒!回來!勿觸國界!” 顏鳶毫不遲疑地調轉了馬頭。 她看見使團的隊伍已經重新出發,他們原本就是受制于黑甲騎兵,此刻局面已亂,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朝著母國行進。 她與車隊擦身而過。 晉國終于迎回了公主。 而她也回到了定北侯府的親兵隊列之中。 前方駛來一輛馬車,顏宙在前方掀開車簾:“上車!” 第165章 我忍你很久了 馬車在顏鳶的面前停下。 顏鳶翻身下馬,回頭拽住楚凌沉的手腕,推著他一同上了馬車。 一入馬車,顏鳶就癱坐在了地上用力喘息。 “鳶兒!” “顏鳶!” 顏宙與楚凌沉同時去攙扶顏鳶。 顏鳶一動不動。 她身上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全身浸滿了汗水,整個身體就好像被人從水里撈出來的。 她什么都無法思考,唯有喘息。 顏宙見她形貌狼狽,神色頓時凝重起來,朝著車窗外揚聲道:“來人!請洛御醫!” 馬車依然向前飛奔。 宴晉的邊界線越來越遠。 顏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逼自己提起幾分精神,強行支撐起身體到了窗邊,撩開一點點窗簾,向馬車的后方探望。 邊界的景象已經模糊得快要看不清楚。 從她的方向只依稀可以看見,月容公主的扶靈車隊終究越過了兩國邊界,那位女帝一直雖注視著馬車,但在靈柩跨越邊界時,仍然選擇了探望月容公主。 再過不久,所有的一切都隱沒在了煙塵里。 她終于徹底看不清了。 “鳶兒……” 耳畔傳來爹爹擔憂的聲音。 顏鳶放下車簾回過頭,吃力地張開口喊了一聲:“爹爹?!?/br> 她有許多疑惑想問他。 帝都城政變時,他這定北侯身居何處? 他為何會親率人馬到邊關來? 是早就算到邊關會有此一戰,還是巧合? 他與那位晉國女帝究竟是何關系? 為什么…… 許多問題在胸中郁結,可身體實在是沒有分毫的力氣,顏鳶揉了揉眼睛,終究還是沒能抵得過腦海中的暗夜降落。 她閉上眼睛,放任意識昏沉。 …… 在顛簸中昏迷,夢境也是斷斷續續的。 顏鳶墮于黑暗,每一次輾轉都是一段夢魘的起落,從小到大的許多記憶碎片在夢中交織,有時是無止無盡的雪原,有時是定北侯府后院的荷花池。 荷花池是爹爹為了慰藉娘親思鄉之情,特地花了大力氣修建的,建池倒是容易,種活一池的荷花卻是一樁極其艱難的事情。 粉紅色的荷花開在西北,其實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是十足的稀罕。 她年幼時最喜歡去摘荷花,摘到滿滿一捧,然后挨個兒送給世交家的小姑娘。 娘親每每心疼得愁容滿面,卻又不忍心告知爹爹累她受罰,只舍得私下罰她抄書。 她見娘親掉淚也后悔了,抱著娘親許諾來年種它個百畝荷花。 娘親哭著又笑了,揉著她的發絲說:“傻孩子,荷花在西北很難活的?!?/br> 年幼的她迷惑不解:“為什么?” 娘親道:“因為每一種花都有自己的土壤,荷花是開在江南的花,到了西北它會很辛苦?!?/br> 年幼的她越發不解:“既然不容易活,娘親為什么還要喜歡?” 年年眼巴巴盼著開花,怕夏天不開,怕秋天早謝,怕來年不發芽,不是自尋煩惱么? 娘親愣了愣,摟著她嘆息:“但人啊,總有些想要強求的緣分的?!?/br> 那時候小小的她躺在娘親的懷里,一抬頭就能看到娘親瀲滟溫柔的眸光。 而如今夢境浮沉。 馬車顛簸之中,顏鳶的意識又飄回了邊境的戰場。 她在混亂中只看清了女帝的臉,在夢境中卻回憶起了她所有的神情舉止。 那時她箭指女帝。 女帝站在千軍萬馬之前,炙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當時她眼里閃動著的……究竟是被弓箭瞄準的慌張,還是終于見到她的激動? 夢境反復來回。 撕裂。 顏鳶終于從夢魘之中掙扎脫身。 手腕上忽然傳來一陣癢癢的刺痛,顏鳶氣喘吁吁醒來,才發現自己的的臂上已經被扎了五六根細針。 “醒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顏鳶還有迷糊,過了許久才勉強認出來,眼前人是洛子裘。 洛子裘見顏鳶轉醒,利落地收了針,朝著她露了個笑容,然后轉身面向顏宙與楚凌沉,冷道:“我是個大夫,我不是菩薩?!?/br> 一老一少低頭皺眉,誰也沒敢反駁。 顏鳶:“……” …… 馬車當夜??吭谏嚼?。 營帳旁點燃篝火。 顏鳶在營帳里洗了個熱水澡,抱著暖爐走到了顏宙的身旁,挨著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