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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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起,塔前已經鴉雀無聲,所有人屏住呼吸聽著顏鳶的故事。 顏鳶輕聲問他們:“不知諸位大人可見過他們的戰旗?” 群臣依然沉默,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這段歷史他們確實是沒有聽過的,時間真的已經過去太久。朝中只留下不多的文獻,記載了那十年戰事,關于藍城舊……事,記錄的文字更是少之又少。 他們只知道當時晉國已經潰敗,只余下藍城這一座城池仍有紛爭。主帥顏宙勸降不成,便對整座城池下了屠城令,而后城池掃蕩一空,藍城便改了名,叫做安定城。 卻不知那一座本就屬于他們的城池,竟然曾經公然叛國自立過。 顏鳶勾了勾嘴角,從地上撿起那柄先帝御賜的短刀,拔出刀鞘,蹲在地上用力劃出圖案。 她先畫出來晏國曲折的疆域輪廓:“這是晏國?!?/br> 而后短刀從西往東,劃過一道然后蜿蜒的河流:“這是巡河?!?/br> 顏鳶瞇著眼睛看著地圖,忽然間眸光變得凌厲,舉起短刀把那一幅惟妙惟肖的地圖攔腰截斷! “這就是他們的戰旗?!?/br> 砍斷龍脈,截斷巡河,水淹晏國十一州。 只要藍城在一日,晏國就永墮地獄。 熟悉的地圖上,那一道截斷的痕跡張牙舞爪,刺痛每一個朝臣的眼。 那一刻,他們忘記了呼吸,呆呆看著地上的那面刀刻的旗圖,仿佛那一道刻痕不是落在青磚上,而是落在了他們的胸口。 顏鳶輕飄飄的聲音響起:“諸位大人,現在還覺得我父親當年,我父親當年是暴行屠城,罪該萬死么?” 空氣凝滯,時間靜止。 群臣沒有一人發出聲音。 他們仍然愣愣看著地上的戰旗,臉上凝結著震撼的表情:如果那座城池有一人沒有死,記恨于胸,等鎮北軍一走就去開鑿巡河,那十一州的百姓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晏國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明明已經是三十年前的往事。 此刻他們卻如墮冰窖,無法呼吸。 “殺人固然是造業?!?/br> “但戰場之上,殺人只是一種抉擇?!?/br> “白骨坑里的亡魂確實有資格向我顏家索命,因為這本就是我父親造下的殺業,我入塔抄經也是心甘情愿超度亡魂?!?/br> 顏鳶的目光掠過佛骨塔前的文武百官,一字一句道:“但你們沒有資格指摘守城的戰將身負血債!” “沒有人生來喜歡殺戮?!?/br> “武將手染鮮血,不是臟?!?/br> …… 靜默蔓延,前三排人中又有人站了起來。 他們并未像剛才的幾人那樣直接離開,而是走到顏鳶的面前,朝著她行了一個跪禮,而后才徐徐退出隊列。 再遠一些的地方,忽然響起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音: “末將征西軍參將魏遲!多謝娘娘仗義執言!” 那是一位武將,他看起來官職不高,雖然站得最遠,聲音卻洪亮高亢,毫不費力地傳到了最前列。 頃刻間更多的聲音響了起來: “末將多謝娘娘仗義執言!” “末將多謝娘娘仗義執言!” “末將多謝娘娘仗義執言!” …… 一時間群情激昂。 武將的聲音聲嘶力竭。 他們官階不高,早年時也曾在邊關殺出一片天地,如今太平盛世入了帝都城做官。本以為會是另一番相似的天地,卻最終在帝都城里活得并不如意。 曾經的榮光成為了枷鎖,他們離開了寒風與鎧甲,活在人群的邊緣,活在那群貴胄疏離的眼神里。 時間真的已經過去很久了。 他們早已經干枯成了木頭人,卻沒有想到今時今日,竟尚有一息熱血茍存活。 “末將多謝娘娘仗義執言!” …… 塔前的局面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轉變,原本三排浩浩蕩蕩的死諫之臣,所剩之人已經不多,勉強死扛留著的人也都露出了菜色。 顏鳶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紗亭之中。 楚凌沉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進紗亭,看著她刺眼的紅裙失去了陽光重新變回暗紅色,看著她往日一團霧氣的虛偽一掃而空,眼眸中鋒芒畢現。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火焰。 焚燒周遭的一切陰霾。 而他只是遠觀,就仿佛已經能觸碰到她的熱度。 顏鳶。 楚凌沉眼瞼微抬,指尖動了動。 顏鳶胸口仍然積聚著一口澎湃惡氣,回頭撞上楚凌沉靜謐的目光,她咬牙切齒:“所以,你打算看戲到什么時候?” 她只是一時心軟,不想要楚凌沉沖動行事,不想他被脅迫然后釘死在恥辱柱上,所以才挺身而出。 可是她半道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這狗東西是會被人蹬鼻子上臉還默默承受的人嗎? 很顯然不是。 他沒有下旨全部杖斃就不錯了! 這狗東西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拿她當做刀使,說不定長明燈會滅都是他為了引蛇出洞設下的圈套。 這也確實是他干得出來的事情。 顏鳶死死瞪著楚凌沉。 橫豎她今天都已經擺爛了,既然噴了滿朝,也不差多一個他。 楚凌沉竟然出人意料地沒有開口嘲諷,他只是眼睫低垂,輕和地道了一句:“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