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騙局
針筒里的是胰島素,劉祥的話仿佛給了林書音當頭一棒,呆了一刻,而后拖著沉重的雙腳轉身離開。 她沒有發送定位,為什么宋文柏還會出現在不夜城,林書音一個踉蹌,狼狽地扶住墻面,是阿梁,阿梁就是宋文柏隱藏在綠林社的線人。 可阿梁是否知道針筒里裝的根本不是毒品,不,他不知道,否則宋文柏怎么會出現。 毒品是假的,坤沙是個誘餌,毒品交易地點根本不是在不夜城,這是一場騙局,不僅是試探她,還有阿梁。 林書音從口袋里胡亂摸索好一會兒才掏出煙盒,嘴唇微顫,香煙數次滑落,再抽出新的,思緒回籠不斷復盤,被忽視的細節逐漸清晰明了。 既要買賣毒品為何只有糯康發瘋時用的少許白粉,甚至在阿梁驗貨前除了一根針管不見其他毒品,還有最重要的坤沙,交易尚未完成就早早退場。 漏洞百出,這場騙局設計得并不算高明,他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通知警署中止突襲行動,是她和阿梁太過著急,因恐懼和坤沙的交易一旦成功,安城將淪為一座“毒城”。 頭頂的路燈忽明忽暗,再走幾步就是臟污的小巷,漆黑一片的巷口危險又神秘,誘惑著無知者進入其中,而后拆骨入腹。 就算她演戲演得再好,不夜城包廂里唯一一個例外情況是她自己,警署突襲和自己扯不開關系,這次她逃不掉了。 林書音靠在墻上,無聲注視著不遠處的巷口,或許死在小巷比回去被折磨致死要好得多。 吐出的煙圈很快被風吹散變成薄薄一層煙霧,接著消失得無影無蹤,林書音長呼一口氣,更深露重,分不清是熱氣還是煙圈。 燈絲擦出火星,噼啪一聲路燈暗了下來,摔在地上的煙蒂閃著微弱的光,一片昏暗中,有人悄聲走進小巷。 深夜,碼頭。 本該在不夜城的坤沙出現在船艙內,程明生閉目養神,等手下人對完數目,將手邊的箱子推了過去,未說半個字就帶人下船。 等人走了,糯康朝地上吐了幾口唾沫,“心氣不小,擱這裝什么樣呢?!?/br> 坤沙毫不在意,聞著新鈔迷人的油墨味,黎堯出手大方,這只是一部分定金,分銷后還會再給叁分利,闖蕩江湖多年,什么都不如錢來得實在。 看見人出來,張睿剛咧開嘴還沒笑出聲又趕忙閉上,他慣會察言觀色,今晚交易成功是件好事,程明生卻不見一個笑臉,顯然心情差到極點,張睿生怕觸了霉頭,坐在副座上大氣不敢出。 “定在哪?” “成海別墅?!?/br> 程明生嗤笑一聲,黎堯最愛裝腔作勢,人都要殺了還搞情懷那一套形式,“去成海別墅?!?/br> 拿到貨要先進工廠,不過張睿是沒膽子勸程明生的,夜色中黑車調轉車頭,開往成海別墅。 夏雨連綿不斷,庭院里林書音孤身站在吳四海墓前,只覺稀奇,那條巷子位置偏,綠林社的車找得倒是快,自己一只腳剛踏進巷口就被請上車。 “書音?!?/br> 一聽見黎堯的聲音,身體就像是纏了條蛇,密密麻麻泛起雞皮疙瘩,林書音轉身回視,“黎哥?!?/br> “知道今晚行程的寥寥幾人……”說著黎堯伸出手,阿梁雙手捧上一支消音槍放在黎堯手中。 涼意深入骨髓,冰冷徹骨,腳底扎根,林書音一動不動身體僵硬,面對死亡,做再多的心理建設都是無用功。 “透漏給警察消息的人不是書音,那便是我身后這吃里扒外的狗東西了?!?/br> 低沉的噗噗聲,阿梁跪地不起,還未來得及掙扎,黎堯又快速補了幾槍,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林書音。 “我們是一家人,所以叛徒又怎么會是書音呢?!?/br> 一切發生的太快,鼻間還縈繞著火藥燃燒后的焦味,而阿梁卻再沒了聲息。 “黎哥……”林書音撲通跪在地上,試探著觸碰黎堯的褲腳,“我不會背叛您,永遠不會?!?/br> 黎堯屈膝彎腰,傾身與渾身濕透的林書音對視,“我就知道,書音是個信守承諾的人?!?/br> 頭頂撐著一把黑傘,林書音跪坐在地上,捂臉低頭痛哭,嗚咽著“謝謝黎哥?!?/br> 無人知道掌心隱藏的朦朧淚眼里滿是忿恨和憎惡,肩膀上撫上一只大手,林書音哭得愈發大聲用力,用盡手段扮演感激涕零的“好meimei”。 角兒還在,這戲就還得繼續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