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臺球
長達十米的水晶吊燈懸掛于天花板之上,燦爛耀眼的燈光照得大堂富麗堂皇,大理石的飾面光澤亮麗,不光是地板和吊燈,連家具和藝術品也以歐式風格為基調,一改往日古色古香的裝修。 不僅如此,大堂還增添了很多娛樂設施,比如臺球桌,四五個男人圍在臺球桌前嬉鬧。 林書音站在二樓露臺靜靜看著,吳四海最是講究,要是看到又是臺球桌又是麻將桌的,恐怕能氣活過來。 一個男人從沙發站起拿了桿,身份應是極為顯赫,原本哄鬧的人肅然起敬紛紛讓了位置。 男人背對著,林書音瞧不真切,只看得見一個背影,只見男人袖口隨意挽起至手肘,上臂處還綁了袖箍,很簡單的黑圈設計,但戴在男人有力的臂膀上襯得身材更加健碩。 肩膀很寬,俯身的動作擋住些視線,只聽得見球體碰撞聲,然后人群驚呼,一桿清臺。 “書音姐?!?/br> 是阿梁,黎堯最得力的助手,現如今綠林社的大紅人,林書音難得回應,不過也只是點頭示意,連句話也不愿多說。 阿梁推了書房門,請林書音進去,“會長在等您?!?/br> 臺球重新開了一桌,但贊嘆吹噓聲不絕于耳,高手總是最矚目的,進書房前林書音特意朝樓下看了一眼。 結果對上一雙鷹隼般凌厲的眼睛,林書音心跳漏了一拍,像是倉皇而逃快速走進書房。 竟是陸淵,他怎么還沒走,吳四海死了陸淵徹底沒了顧忌,狼子野心,黎堯真放心這種人待在安城? 怎么辦,離開的時間要推遲嗎,吳四海逼迫陸淵遠走寶島,差點讓人身死他鄉,結果吳四海剛死,私生子無一幸存,這是陸淵的遷怒。 四年前的事也有自己的手筆,如今陸淵回來絕不會輕易放過她,一旦被抓到破綻,一切就都完了。 “書音,書音?” “嗯?” 林書音猛地回過神,捋了捋耳側的碎發,不行,她已經等了八年,不能再等下去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這樣想著,林書音借著方才魂不守舍,淚眼婆娑,欲言又止,做足了神傷憔悴的模樣。 見狀,黎堯離了座椅坐到林書音身旁,遞上紙巾,嘆息不止,“書音,你這是何苦?!?/br> 知曉黎堯不喜身體觸碰,林書音捏著紙巾一角,接過紙巾慢慢擦著淚。 “黎哥,你就讓我走吧……” 話還沒說完掩面哭泣,哽咽難言,黎堯眉角抽動,似是有些堂皇,沒想到林書音對吳四海真的心虔志誠。 “受了干爹的恩情,我才得以在安城立身,如今干爹走了,這安城,我,我也待不下去了?!?/br> “這是什么話,干爹走了還有我,還有綠林社,怎會待不下去?!?/br> 她和黎堯可沒熟到這種程度,黎堯就是客套話,故作挽留罷了,林書音心里門清,哭得更凄慘。 “黎哥,我想出國散散心,至少,離開傷心地一段時間,好讓我喘口氣?!?/br> 黎堯一松口,來去自如,一切就都好說了,若不是顧忌還得演戲,林書音巴不得現在提上行李就走。 事情按計劃進行,下樓梯的步伐都輕快一些,只是還不忘擦淚裝樣,一分心自然也就忽視了空曠的大堂里人群散去,早無喧囂聲,安靜得讓人發慌。 嘭、嘭、嘭 臺球撞擊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陸淵半坐在臺球桌上,臺球被一個個扔出去碰到桌壁再順著原路線滑回手邊。 整個大堂只有兩個人,真是冤家路窄,林書音從樓梯走下直奔門口,視線太過熱切仿佛要將她看穿。 帶有紅點的白色球體滾到腳邊,是臺球的母球,林書音身體一僵,站在原地沒有動。 陸淵沒有催促,自顧自繼續扔著臺球,嘭嘭的碰撞聲仍在繼續,林書音深吸一口氣,掛上笑臉,撿起臺球走向臺球桌。 “陸哥,一個人玩啊?!?/br> 陸淵抬眸不語,林書音也不在乎陸淵給不給好臉,反正她都要走了,少惹是非的好。 “那您忙?!?/br> 陸淵笑了,林書音裝作沒看見,仍擺著笑臉,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他到底在笑什么,卻只看得見一個背影。 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母球被隨意拋進球袋里,陸淵眼神慵懶,望向走遠的纖細身影。 想跑,你跑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