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立刻緊張起來,本能地朝后退縮,似乎想要隱身在后面的黑暗中。那米黃色的布料被一點一點向旁邊拉動,正象舞臺的大幕緩緩拉開。余教授稀疏頭發的腦袋已經清清楚楚出現在楊路的視線里。 事實上這只不過是一個人平平常常的打開窗簾的動作而已,但這緩慢的動作卻如此深刻地刺激著一個角落里的偷窺者不安的神經。當那布簾打開到一半時,停住了。稀疏頭發的腦袋也隨之消失。兩扇窗之間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離。楊路貼近窗口,他能看見那張胡桃木的深色寫字臺。 楊路夾著煙的手突然顫抖起來,一股強烈的便意從腹部襲來。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對面的窗口,一只白白的小腳,一只女性的纖細婀娜的腳,腳尖兒朝上,在那兒扭動掙扎著。楊路看到柔弱的足踝上捆綁著繩子,是那種有著扎人表面的麻繩。麻繩將可憐的腳兒吊住了,并漸漸的繃緊……忽然“嗖”地一蕩,繩子那端竟活生生拽出了一整條修長雪白的玉腿,象一尾銀光閃閃的魚兒,被釣鉤從水中一下提起。窗口倒懸的美腿,搞得楊路一時間無法思考,但眼睛卻死盯住那條晃動著的光溜溜的長腿——那條腿掛在午后的陽光下,白得耀眼,不住扭動著,象體質柔軟的白蟲,圓潤光潔,泛著粉粉的光澤。而那只水晶雕琢般的玉足,在繩子的緊勒下,已經因為充血而發紅,在空氣中無助地搖動……江元喝了一口茶,窗外的日光很好,照得他眼睛一瞇一瞇的。 “龍先生,陳總既然想拍的是這種片子,那他干嘛不去找你們香港的三級片導演?” “他們恐怕還不具備那種水平吧,我們老板要求的是絕對的精品?!?/br> “怎么個精品?” “江導一定不會沒看過《x-romance》這部片子吧,我們想拍的就是這種片子。要足夠的大膽,尺度上要有突破,也還要有高超的藝術性,我們甚至希望能超過那些國外的片子!這就是我們找你的原因?!?/br> 江元當然看過《x-romance》了,這是法國女導演凱琳。布雷亞的一部名作,可以說曾經給江元留下過很深的印象,其中虐戀的鏡頭十分地寫實,包括其中大膽出位的內容,使他聯想到另一部電影——《感官世界》! “電影是真實的想象,但不是真實?!苯f。 “雖然我對藝術不太在行,但我知道很多藝術,并不是在當時就能體現出價值來的,往往要過很多年以后,才大放光彩,對不對江導?相信你是有這種實力的藝術家?!?/br> “你知道如果完全按照我的意思來,得花多少錢嗎,而且還不能上映,一分錢票房也沒有,因為在中國這樣兒的電影不可能通過廣電總局的審查?!?/br> “這點我們早已想到。我們可以拿到海外去發行,前提是片子的質量要高?!?/br> “必須是純中國味兒的,對吧?”江元似乎嘲弄地看了對方一眼。 “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拍,我們隨時會提供充裕的資金?!?/br> “就是說你們老板對這件事已經醞釀了很久了?” “陳總已經把片名想好了?!?/br> “什么?” “就叫——‘池塘春草’?!?/br> “我不會承認我拍過這部片子的?!苯f。 江元找到雷鵬的時候是2000年的六月。 那天,雷鵬正背著器材在城市的老街區尋尋覓覓,想拍一組老房子的照片。 雷鵬正在為他的個人影展做準備,除了部分作品的創作以外,就是需要籌集到足夠的資金。江元和雷鵬以前一起上的學,一起學的攝影,但兩個人畢業后的命運卻是天差地別。雷鵬現在作了一名自由攝影人,開了一間影樓,因為臨著江,就取名叫“江攝影工作室”。 那天的天兒挺好的,經過一扇斑駁的黑漆大門時,雷鵬無意識地朝門里瞄了一眼,里面光線很暗,卻見陳舊的木樓梯上正緩緩邁下一雙修長潔白的玉腿來。 也許當時的情景并不那么慢,但看在雷鵬的眼中,正象是電影中的慢鏡頭閃過一樣,這個精美的畫面一瞬間印進了他的腦中。黑暗中驚現的美腿瑩潤光潔,包里著透明的玻璃絲襪,在藕色的細高跟鞋上搖曳出優美性感的曲線來。 后來的結果是雷鵬跟蹤了她,并用手中的相機悄悄拍下了不少照片。這并不重要,只是后來的事,卻是出乎意料的了! 當他佯裝走過時,扭頭看清了她的臉:一張秀發垂拂下的白皙面容,稍尖的下巴透著一付俏麗模樣兒,而中間卻是兩汪清水般的明眸,那么清澈的一雙大眼睛。她直直地看了雷鵬一眼,使他也禁不住地慌亂了,仿佛是沉在了那迷霧般的目光里,又已被浸透了心里的念頭,似乎他只不過成了眾多偷窺伊人倩影之人中的一個。而男人也感到了來自那一睇中的驕傲與不屑。這令雷鵬慌張地閃在一旁,讓她從身邊飄然走過,才遠遠攝下了一個窈窕的背影。 這美人兒是謝奚葶。 謝奚葶坐在教授的書桌后面,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桌上的東西。余教授讓她自己先看一會兒書,他回來之后要提問的。這女孩其實滿不在乎教授的問題,她有把握自己能答得出來,因為她一直在心底里認為自己在語言方面有著不同尋常的天賦。 一本厚厚的畫冊,黑色封面上印著兩個鮮艷的紅字——“暖戀”。這是在教授的抽屜里發現的。這畫冊特別的裝幀吸引了女孩的目光。 當謝奚葶滿懷好奇地拿起這畫冊,悄悄翻開第一頁時,這一幕她以后一直都記得很清楚,那是發生在大二暑假的某個星期四的午后。 畫冊拿在手里有些發沉,翻開黑色的封面,里面是一幅女人的照片,深栗色的長發披在肩上,微笑的表情十分嬌媚,連謝奚葶也不得不覺得這是一個美人兒,女孩還注意到在頁面的下方印著“小朵”兩個字。她隨手將這一頁翻了過去,還是這個女人,一件紅色的窄裙緊里著她豐滿的身體,露出白白的大腿。下一頁又是另一個姿勢的…… 每一幅照片的目的好象就是要把這美人兒迷人的身段進行充分地展現,而女人也在鏡頭前極力迎合著,做出的種種姿勢使一頁頁的畫面愈發的不堪起來。謝奚葶早已面紅耳赤了,她不知覺地咬住了下唇,不安的在椅子上扭動著。 眼前的照片已經把女人最隱私的部位完全凸露出來了,這些照片都印刷在質量上好的銅版紙上,清晰到每個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完全被畫冊中的女主角給吸引了。這個擁有魔鬼般身材的女人,眼光里閃現出的是掩藏不住的興奮,當她毫不吝嗇地展示出自己身體的每個部位時,竟好似有些迷醉,那種極度誘惑的神情,深深刺激著少女的神經。謝奚葶不覺緊緊夾攏了雙腿,捏住畫頁一角的纖細手指,已經因為用力而發白。 “這畫冊從來沒看過吧?”教授的聲音猛然在身后響起。 突如起來的驚嚇幾乎使謝奚葶暈倒,她被發現了! 教授的臉色很難看,他的兩只大眼在鏡片后面直瞪著驚慌失措的女孩。她從來沒有看過余教授的臉這么紅過,象搽了胭脂。這讓謝奚葶有點想笑,但她的胳膊卻被教授的一只大手給攥住了,捏得她很疼。雙方都沉默著。 余教授的臉色逐漸地緩和了下來,他突然平靜地對女孩說:“來,學一學?!?/br> 謝奚葶驚異地看著教授的手指指在畫冊的一頁上。什么,難道要我…… “不會嗎?”教授仍然問道,“來,學給我看看?!?/br> 謝奚葶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臉在迅速充血,燒得通紅。 女孩兒看了一眼畫冊,然后慢慢轉過身去,走到寫字桌前,兩腿繃直,分開,上身趴伏下去。高高翹著的臀部把牛仔褲的布料撐得圓滾滾的,顯得異常豐盈。 她感覺到自己的屁股也象燒著了一樣,漸漸不由自主地扭動起來。 教授將手伸向那濕熱的、在隱秘處悄悄朝外隆起的地方,手指指腹往上壓迫柔軟而散發著朝氣與熱望的部位。隔著布料所感覺到的震顫和喘息。向上,并用力地揉搓……一下就引發了少女壓抑而絕望的呻吟,象短促的驚悸。 他突然抓住她的發辮,拖向桌面。 溫柔的嬌軀俯身在胡桃木堅硬光滑的面上。教授的手掌勁疾地掠向正在桌緣蠕動的臀部,發出“嘭”的一聲悶響。滾圓的,充滿rou體彈性的屁股根本無法躲避,在重擊之下猛然一挺——沒有聲息,也沒有驚叫——女孩安靜了下來,清秀的面孔卻燒著樣的赤紅。顫動的睫毛下目光迷朦,在突如其來的暴力下出奇的馴服。 月涼風輕,謝奚葶躺在黑暗中,窗外的月影映在了她幽深的眸子里。 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襲微風,竟挾著悠悠的香氣。不是樓下梔子花的清香,倒象是從哪個女子身上飄來的,很脂粉味兒的香氣。 床上的少女索性閉上眼睛,去聞,又沒有了。而皎潔的月色還透過紗窗,水一樣照在女孩兒曲線起伏的嬌軀上,為這纖柔的人兒鍍上了一層銀白的清輝。 謝奚葶的雙腳慢慢地蹭動著,夾埋在雙腿間的手漸漸伸向里邊,在嬌嫩的地方擠壓。那兩條白冰似的玉腿忽然往左右分開了,不停地來回曲伸……她喘息著,手指快要被淹沒了,光滑的草席上緩緩掙動的兩只雪白小腳,在急切地喘氣聲中猛然繃直了,少女發出了一聲嬌軟無力的嘆息。她的眼睛緊閉著,身體在微微打著顫兒。屁股仍然有些腫,剛才在席子上摩擦的時候,感到格外火辣辣的,竟是這種灼熱的觸痛,讓下邊如同著了火一樣,在小腹的抽搐中,在一陣針刺般的痛感中徹底飛升! 平靜下來的謝奚葶,翻了個身,進入了夢鄉。 她真的做了個夢,是夢見了小時候的事。因為自己確實那么小,好象犯了什么錯誤,記不得的原因,被爸爸打了一頓。她又夢見爸爸了,總覺得自己還是很乖很乖的,但爸爸卻還是打了她一頓。在夢里她雖然還是個小女孩,但思想卻是現在的了。難道自己也隱約意識到這是在做夢?當挨打的時候,雖然也哭著,心里卻十分高興,所以一動也不動地趴在爸爸的大腿上。而一種幸福感已溢滿了全身,爸爸不會再離開自己了,他還在打我的屁股呢。父母是在她八歲的時候離的婚。 散發著青草的芳香。這是一個奇怪的季節,每到這個時候,江南就會連著下一個月的雨。 雨剛停,午后的陽光一點兒也沒有夏日的熾烈,只是明亮地從窗口照射進來。 桌上的玻璃水瓶子又把光線折射到雪白的墻壁上。剔透的水杯被女孩清澈的眼睛注視著,那雙眼睛里也象盛滿了水。她的頭發還是老樣子,整整齊齊地扎在腦后,光潔的額頭上垂落著一些細軟的流海。 謝奚葶并不經常到這家咖啡店來,雖然這店就在通往學校后門的路上,離她家不遠。也許,她不太無緣無故地去這些地方吧。 現在學校已經放假了,所以整個店里只有她一個人,坐在玻璃窗邊,這是個干凈明亮的地方。 “那您就打我屁股吧……”——這句話改變了一切! 是一個玩笑,還是一種瘋狂,還是自我的宣泄? 一切都是玻璃做的,窗戶,水瓶,水杯,女孩……在雨季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難道她的屁股也是玻璃做的? 謝奚葶裸露的胳膊上有幾道紅印,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那是粗暴的痕跡。 楊路走進來的時候,謝奚葶正站在吧臺前準備離去。 這里沒有別人,而她正轉過臉來,眼睛落在了楊路身上。他摘下墨鏡,與她的目光相觸。這目光象是跳動的火苗,閃爍明亮,刺灼著,而剎那間又冷若寒霜,使他仿佛跌落深淵。 楊路無法逃脫地注視著如幽潭般的雙眸,他甚至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已經看到了那胳臂上的勒痕,因為紫紅的印跡在雪白的肌膚上異常奪目,使人感到刺痛和悲傷。而女孩兒的雙眼如同罩上了一層霧氣的深井,一切的感念流進去都無聲無息。 “嗨,”謝奚葶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楊路?!?/br> “呵,你也在這兒啊?!?/br> “是啊……嗯,我要走了?!闭f完女孩兒向門口走去。 獨站著的楊路茫然地朝她的背影望去,看見正快步走到門口的女孩又停了下來,回過頭問道:“要不你送我回家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