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嫻兒,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鈕祜祿氏對弘歷可以說了解卻又不算很了解,只因站在她的角度來看,弘歷是帝王是兒子,卻獨獨忘了此人還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一個頗為風流多情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多數都有個通病,便是憐香惜玉,而當這樣的男人還是一國之君的時候,便在這份憐香惜玉之上又加上了一點特別,那就是不喜強勢獨憐弱者就如同上一世景嫻對魏碧涵不假辭色之時,后者占盡了種種便宜一樣,現在的局勢一轉,鈕祜祿氏變成了強勢的一方,她變成了被為難的一方之后,弘歷的態度自然不用多說。 你一向是個好的,陪在朕身邊這么多年又兢兢業業的打理著后宮,這么多年下來為人溫和且從未出過一點錯處,朕看在眼里有感在心里,而近些日子以來皇額娘的態度朕也聽到了風聲,她年紀大了多多少少有些糊涂了,只是她總歸是朕的親生額娘,孝字當頭朕也不便多說什么,你可怨朕? 您這說的是什么話? 重生而來也差不多三十年了,景嫻最開始對于弘歷是恨到了骨子里,若不是為了周全大局,顧慮到自己的親人顧慮到有所虧欠的孩子和尚未雪恥的仇敵,她真是恨不得直接拿著簪子戳死對方才叫以泄心頭之恨,而現在她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仇恨之心不再像當初那樣濃烈,也能因著這樣那樣的緣故給了對方一些好臉,卻并不代表她所受過的苦難和那些深入骨髓的記憶就此煙消云散了,如此,看著對方這幅打著溫情牌的溫柔嘴臉,不由得反胃得到了骨頭里,只因著接下來的計劃還少不得眼前人成事,才堪堪將這份惡心給壓了下去,憋出了一絲略帶勉強的笑意 您與我夫妻這么多年實在不需說這些外道的話,而硬要說起來也是我處事不周,當年初初進到深宮之中,大選還沒開始便遭了人暗算,我也是從小被阿瑪額娘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心中既是委屈又覺驚慌,只能一心依賴著同樣身在宮中的姑爸爸,想來也是因此圣母皇額娘對我有了些看法,以為我是個只看尊位不講孝誠的人,而我那會兒到底年紀太輕分不請輕重,看著她老人家不喜歡我也一向跟富察jiejie來得比較親近,便也沒有再多做什么功夫,到了這些年人年紀大了有了孩子心里通透了,再想補救卻是有些晚了,只愿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圣母皇額娘終有一日能懂我的心,如此,我上趕著敬孝都來不及又怎會有半點怨懟之情呢? 景嫻這話說得很是有些技巧,畢竟她若是說她對待鈕祜祿氏和那拉太后一視同仁,那無論是放在前朝還是后宮都沒人相信,畢竟面子是面子里子是里子,能混到這份上誰也不是個傻子,手指都有長短更別鈕祜祿家和那拉家向來是陣壘分明,如此,她便索性將話挑明了來講,以退為進的把這些盡數歸到了自己當年年輕不懂事上頭,再不動聲色的上一記眼藥,言下之意便是那會兒她不過十三四的年紀,難道身在深宮多年的鈕祜祿氏也分不清輕重?即便再是沒有長輩上趕著小輩的理兒,那難道就理所應當要因此記恨幾十年鬧得現在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你是怎樣的人,朕心中自是有數的。 弘歷不是個傻子,景嫻的話雖然說得點到即止,可以他尚未昏到頭的腦子卻也不難聯想到更多,再加上當年雍正老爺子在暴怒之時也曾因為惱怒他而說有什么樣的額娘便有什么樣的兒子,將鈕祜祿氏背后施計害得景嫻落水的事情捅了出來,他心中自是有所偏頗,更不要說近些年來鈕祜祿氏就一直沒老實過,上躥下跳的盡給他惹麻煩 說起來都怪那幫子不爭氣的狗東西捅出了那樣的簍子,若不然皇額娘怎會心中有氣無處發的遷怒到你?想到近日來鈕祜祿氏的行舉,弘歷緊緊的蹙起了眉頭,你怕是不知道,最近皇額娘話里話外的便是勸著朕將魏碧涵那個賤人和那個孽子給放出來,朕真是不明白,之前都已經把事情經過說得那樣明白了,為何皇額娘非但不體諒朕還要上趕著與朕為難,簡直是糊涂! 皇上,俗話說子不言母過,您方才還說不管怎么樣圣母皇太后都是您的生身額娘,怎么轉頭便自己個兒說起了這樣沒遮沒攔的話?這知道的是您確實為難,不知道還以為是我挑撥著您二位的母子情分哪,這樣一來,我豈不是越發難做了? 弘歷想法是好的,覺著對方都跟自己說起了掏心窩子的話,也著實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他在明面上不可能去跟鈕祜祿氏頂著干,便像是找到了知心人一般也說起了自己的肺腑之言,卻不知這番話聽在景嫻耳中只覺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是端得誠懇 畢竟她老人家當時沒在宮中,沒能親眼所見這些個污糟事兒,而人年紀大了也總歸是有些護短,魏貴人一向對圣母皇額娘侍奉得盡心,而老五也很是討她老人家的歡心,如此,她自是不愿意相信他們二人有份參與這樣大膽的事兒,再加上我又沒本事不得她老人家的眼,一來二去之下,說句不中聽的,怕是只以為是我在其中動了什么手腳。景嫻拿著帕子掩了掩眼角,您說得并沒有錯,我心中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委屈,可是萬沒有因著這份委屈就上趕著與她老人家作對的理兒,眼下里,我便也用方才您勸我的話來勸您,她老人家剛剛回宮不久多少會有些轉不過彎,時間久了想通透了自然便好了,您可萬不能因此疏遠了母子情分,徒惹她老人家更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