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聽底下人說,高大學士今個兒不知道抽了什么冷子,那前頭的正經事兒剛議完還沒等著緩上一緩,就出列將話頭扯到了五阿哥身上,直說自個兒作為下臣原本不應該插手于皇家內院之事,應一切悉聽主子爺的安排,可五阿哥身為龍子鳳孫,實乃精貴之身,主子爺如今膝下子嗣又不豐,容不得半點閃失,說完了也沒等主子爺反應過來便又將話頭扯到了魏貴人身上,說是且不論魏貴人出自富察家,原輪不到他來置喙,就單論其身為主子爺疼寵之人,便也輪不到他來多說什么,免得招了忌諱,可事關皇家子嗣,事關子嗣延綿,卻是不得不有一句說上一句,說這魏貴人自進宮以來就不算有什么福氣的人兒,得了主子爺的青眼,卻累死了二阿哥,好不容易風頭過了,自個兒身子又跟著不濟了起來,眼下里看著似乎是好了起來,可這原本生下來身子健壯的五阿哥到了延禧宮卻是一日鬧騰過一日,不說旁的,總歸是福澤不夠 哦? 不說高子吟為人如何,也不說高氏一門門風如何,就單論這高斌,確實算是個能耐人,亦或說是個聰明人,在康熙末年九龍奪嫡之戰越演越烈的時候,身為內務府一個小小管事的他便選對了人,站正了隊,一路跟著雍正老爺子的腳步平步青云,先是元年主事內務府,再遷郎中,管織造肥缺,后又授布政使,調浙江,江蘇,河南各省,可謂是勢力關系遍布大江南北,而與此同時,又在新一輪站隊之中選中了陣營,成功的讓高子吟籠絡住了弘歷,成為了讓弘歷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不但順帶提起了高晉高恒二子,自個兒更是一路扶搖直上,先是江南河道總督,襄理鹽政肥缺,再任吏部漢尚書,掌管直隸水利,河道工程,直至如今為協辦大學士,軍機處行走,如此,與其說是高斌借著高子吟這股子枕頭風爬上了天子近臣之位,倒不如說是高子吟因著有這樣一個能耐的父親才在乾西二所扎穩了腳跟,直到如今坐上了一宮主位的椅子,這般之下,一早就將眼珠子盯上了前朝動向的景嫻自然不相信一向低調做人的高斌會沒得半點由來的突然染指上后宮之事 高斌可不是個蠢人,若是沒得半點目的,他怎會拼著惹皇上不悅的代價巴巴戳上延禧宮?說吧,還有呢? 主子料事如神,高大學士的意思是,這按照祖宗規定,一宮主位以上才有資格撫育皇子,而魏碧涵身為貴人,位分本就不夠,得蒙圣寵得此殊榮本已是莫大的恩典,可無奈此人福澤不夠,長期以往說不定便會有損阿哥的福澤,倒不如讓端嬪娘娘接手,反正這同在延禧宮中,面上也算說得過去,既圓了主子爺的顏面,又全了阿哥的福澤,可謂是兩全其美。 哦?竟是扯上了西林覺羅氏? 凡宮中嬪妃位分不夠撫育皇子的,皆是由宮中主位代以養之,如同圣祖朝的衛貴人一般,生下八阿哥允禩之時位分太低,便由宮中主位既大阿哥允褆的額娘惠妃娘娘代養之,是以,若是按照常理而論,高斌這番言辭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是此魏貴人非彼衛貴人,眼前的西林覺羅氏也不比當年的惠妃娘娘,思及此處,景嫻不由得揚了揚眉 那鄂爾泰是個什么意思?那個老狐貍都快成精了,能聽不明白這話里頭的意思? 正如您所說,那高大學士歷經兩朝算是個能人,可鄂大人歷經三朝,吃過的飯比那位吃的鹽還要多,哪里會不曉得這孩子養好了是應該的,養壞了則等于承了個屎盆子的道理?一聽這話便忙不迭的跪下了,直說端嬪娘娘年紀尚幼,雖說還算通人情知世理,可這皇家子嗣的事兒又哪里是開得半點玩笑的,實在是接不下這個重擔,望主子爺三思而定。 然后呢? 然后?這旁人不知曉,這您還不知道?主子爺最是個要面子的人,高大學士這番話說得好聽呢,是在盡忠,cao心完國事還cao心主子爺的家事,可說得不好聽呢,不就等于是在直指主子爺識人不清,才鬧出眼下里的不安定?奴才冷眼瞧著,若不是這捅馬蜂窩的人是高大學士,主子爺怕不是早就將來人拖出去重責了,拂袖而去可算是給足了面子的了。 呵,高家這回兒也算是落足本錢了,亦或是說,這高子吟怕也是被那魏碧涵給逼得沒了法子了。 主子,您的意思是? 異性相吸同性相斥,不得不說高子吟和魏碧涵二人從本質上來說都是同一類人,表面溫柔可人一副弱柳扶風,可實則卻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般性子,若是二人不同性別,倒說不定真的成就一對佳偶,而就是放在不同的地兒,沒牽扯上利益,說不定也能成就一對閨蜜,可壞就壞在二人同處后宮,明為姐妹實為勁敵,從一開始便是相互對立,不死不休,更不要說這二人還相互利用,直此相互彈壓,如此之下,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亦或是說,一閃容不了二虎 魏碧涵是個有心計有手段的,她確實也憑著這些個心計這些個手段從一個卑微的宮女爬到了主子的位置,可是她卻忘了,或是說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許多事兒壓根就不是靠著心計和手段便能夠穩cao勝券的,眼下里從明面上來看,她似乎是籠絡住了皇上,安撫住了端嬪,控制住了高子吟,接手了永琪,可謂是一切得償所愿,但帝王之*本就飄忽,后宮姐妹之誼也很是微薄,高子吟亦不是純良之輩,永琪更是尚未修改玉牒,一切皆有著大大的變數,而這個最大的變數,便是她全然掌控不了的與后宮息息相關的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