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皇后本還懷著一絲希望,希望能夠像出巡塞外的得了痢疾,太醫都說聽天命,盡人事的那一回,亦或是先前十三弟沒了,病得幾乎起不得身的那會兒,最后終是轉危為安求,可是聽到侍奉了雍正十幾年,醫術最是高明的鄧御醫,說出了這幾乎等于是宣告無力回天一般的言辭,心中的希望卻瞬間被粉碎成了絕望,腳下更是跟著一踉蹌 主子! --------------------------------------------------------------------------- 自家人知自家事。 無論是九五之尊,亦或是普通黎民百姓,都鮮少會不去期盼長命百歲,得盡世間榮祿壽全,雍正自然也不例外,可是這皇帝脈案雖然是最高的機密之一,除卻近身侍奉地位御醫外人均是不知內情,或是明明知道,卻仍是報喜不報憂,滿嘴奉承的好聽話兒但這并不代表雍正對于自個兒的身子究竟如何,會心里沒有一點分數。 聽著耳邊傳來的熟悉且恭敬的請安之聲,雍正知道有些事不能一拖再拖,終拖成禍,心里有了最后的決斷,喟嘆一聲后,便跟著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都起來吧。 張廷玉和鄂爾泰雖然皆為雍正的心腹大臣,官至保和殿大學士,可且不說雍正此人最是忌諱朝臣抱成一團,底下人皆是心有分寸,壓根就不敢私交過密,就是因著其二人分別為一漢一滿,一文一武,這立場便大一開始就不站在一條線上,而立場不同,利益不同,二人關系自然就不會好到哪里去可是面對起這前朝后宮都少不得要掀起大風浪的情形,以及感受到眼前這緊張到如斯的氣氛,他們卻是甚是難得的飛快交換了個眼神,然后又有志一同的垂下頭,只作恭敬狀,全然不冒頭。 而相比張廷玉和鄂爾泰的警覺,位置站得稍稍靠前的允祿和允裪,心里也沒少在打小九九,只是比起在雍正元年被封為履郡王,后來卻因事被一降再降貶成固山貝子,可在前幾日又莫名其妙的被一道旨意晉封為親王銜,這會兒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允裪而言,一直就受到雍正重用的允祿顯然更為看得清門道,自然知道這會兒就是*新覺羅家的爺們兒,也絕對不是什么說話冒尖的好時候不著痕跡的捅了捅自家十二哥的胳膊肘子,示意其噤聲閉嘴之后,便杵在一旁專心當起了布景板。 至于離雍正距離最近的弘歷弘晝,他們不僅不像如今早已是高官滿門,又手握重權張廷玉鄂爾泰二人,只要沒突然哪根筋不對,鬧出什么違逆謀反的事兒,全聽上頭安排便罷;亦不似在宗室之中甚是有點子威望,又占著自家叔父名頭的允裪允祿二人,就是什么事兒都不做,也能夠舒坦一世,壓根不需要多算計什么如今他們倆皆未封爵,又都居于宮中,就是再是知道自己比起弘歷沒一點勝算,卻也不影響這會兒弘晝的心思上下不停的翻騰開來,至于早就作為儲君內定人選的弘歷就更不用說。 雍正不是沒將這些個人的反應看在眼里,盡入心中,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各自的小心思,可是身子骨使不上勁,便讓他沒了再多做彎饒的力氣,沉吟片刻,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朕蒙皇考圣祖仁皇帝為宗社臣民計,慎選于諸子之中,承嗣大統,榮登大寶,夙夜憂勤,深恐不克皇考之遺命惟仰體圣祖之心以為心,仰法圣祖之政以為政,勤求治理,撫育烝黎,無一事不竭其周詳,無一時不深其袛敬。 十三年來,朕竭慮殫心,朝乾夕惕,勵精政治,不憚辛勤,訓誡臣工,不辭諄復雖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漸已肅清,人心漸臻良善,臣民遍德,遐邇恬熙,大有頻書,嘉祥疊見。 朕秉此至誠之心,孜孜罔釋,雖至勞至苦,不敢一息自怠,方翼圖安保泰,久道化成而今,朕躬不豫,奄棄臣民,在朕身本無生,去來一如,但皇考圣祖仁皇帝托付之重,至今雖可自信無負,而志愿未竟,不無遺憾。 皇四子弘歷,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皇考于諸孫之中,最為鐘*,撫養宮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朕于乾清宮召諸王、滿漢大臣入見,面諭以建儲一事,親書諭旨,加以密封,收藏于乾清宮最高之處,即立弘歷為皇太子之旨也今既遭大事,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 自今以后,實愿內外親賢股肱大臣,念朕朝乾夕惕之苦衷,仰答皇考圣祖仁皇帝利益社稷之誠念,各秉忠良,屏除恩怨,一心一德,仍如朕在位之時,共相輔佐,俾皇太子弘歷成一代之令主,則朕托付得人,追隨列祖皇考在天之靈,亦可不愧不怍也。 五子弘晝與四子弘歷同氣至親,實為一體,尤當誠心友*,休戚相關,今封為和碩和親王,世襲罔替三代,若無大事,后代子孫不可隨意拂之;莊親王心地醇良,和平謹慎,但遇事少擔當,然必不至于錯誤。履親王至性忠直,才識俱優,實國家有用之才,但遇事少敬謹,倘遇大事,諸王大臣當體之。大學士張廷玉器量純全,抒誠供職,乃大臣中第一宣力者;大學士鄂爾泰志秉忠貞,才優經濟,安民察吏,綏靖邊疆,洵為不世出之明臣,此二人者,朕可保其始終不渝。莊將來二臣著配享太廟,以昭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