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羅山抬手行禮:“正是老朽,不知老翁是從建州來的嗎?” 李大海打著哈哈:“是啊,前兩日才到瀾州,辦理了戶籍?!?/br> 他邊說著話,邊從懷中將蓋了官印的戶籍拿出來遞出去。 羅山接過,仔細查看后才還給他。 “這出嫁的女兒,怎么也掛在你的戶籍上了?” 李大海連忙解釋前因后果。 羅山聽得一愣一愣。 他看向李桃花,眼神一言難盡。 這婦人,命真苦。 丈夫死了,兒子死了,還被婆家趕出家門。 幸虧自家爹娘不嫌棄。 要不然三千多里的逃荒路,挺著個大肚子,還帶著兩個小女孩怎么可能活下來。 “行,你們跟我來?!?/br> 羅山一邊走一邊介紹。 “最近幾天,從建州來的災民有五戶?!?/br> “兩戶戶主都姓賀,一戶戶主姓花,一戶姓楊,一戶姓賈?!?/br> “村里沒有多余的房子,只給你們分了一塊宅基地?!?/br> “你們如果手里有余錢,可以起房子?!?/br> “沒有余錢,那就搭一個窩棚住著?!?/br> 李大海在一旁嗯嗯,顧瑾也在認真聽。 等羅山介紹完,顧瑾裝出不諳世事的模樣問:“爺爺,你們為什么不搬進瀾城呢?” “瀾城里好熱鬧的,在那里買個房子,住著多好?!?/br> 羅山摸著胡須,只覺得好笑:“小丫頭,你懂什么?!?/br> “在我們瀾州,天下諸郡逃戶,有田宅產業,妄被人破除,并緣欠負租庸,先已親鄰買賣?!? “再說了,我們羅家村離瀾州只有五十余里,全程又都是官道,想要進城玩并不難?!?/br> 說起羅家村的地理位置,羅山頗有些得意。 顧瑾暗自心驚。 這瀾州的買房政策,居然與唐朝的政策相近。 離譜了。 這時,李仁勇悄悄拉了拉顧瑾的衣袖,小聲問:“瑾兒,那村正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太懂?” 瀾州與建州相隔幾千里,說話的口音自然有些不同,不過,認真聽也還是能夠聽清。 這得益于周國自建國以來一直在做統一語言這一項工作。 只是,大州城還好說,鄉里面的村民們說話,雖然已經盡力說官話,但還是帶著鄉音。 不止李仁勇聽得吃力,李家人都是連猜帶蒙,懂了個八九成。 但當羅山咬文嚼字,他們就懵了。 顧瑾還好,羅山的口音,接近有點像蘇州話,她認真聽聽,能聽懂。 在羅山的話中。 瀾州所有的地和房,如果想出售,得先問過親戚。 親戚同意,還得再問過鄰居。 只有親戚和鄰居都沒有人要買,那么這個房子或者地,才能對外出賣。 一旦未經他們的允許出售,那么左鄰右舍還有親戚都有權上告官府,以原本價格贖回。 也就是說。 瀾州的房子,不是你想買就能買到。 得先問過房主的七大姑八大姨還有左右鄰舍,才能有機會下手。 這樣一來,可買的房源不僅十分有限,價格還居高不下。 聽完羅山的話,顧瑾想要在瀾州買房的念頭破滅。 本地人想買一套房都那么難,外地人就更不要想了。 畢竟,人都是排外的。 像羅家村,如果不是接到朝廷指派的任務,他們是不可能接收從建州來的災民的。 羅山將李家人帶到一塊空地后,又交到了一些相關事宜,便離開了。 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李忠義看著像亂葬崗的空地后,臉都氣紅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br> “這地方距離羅家村那么遠不說,還靠近一條臭水溝?!?/br> “一片瓦都沒有,怎么住人?” 李仁勇也氣得眼冒金星:“我們走了那么遠的路,朝廷就這么對我們的,這要不是有點子家底,還不是得餓死?!?/br> 李大海喝道:“慎言?!?/br> 老爺子發話,兩兄弟雖然氣的不行,也閉上了嘴。 李母和李桃花倒還好,他們已經開始商量著在哪里搭窩棚比較合適。 至于顧秀,已經蹲在一旁玩泥巴了。 李大海愁得眉毛都快掉了。 桃花還有二個月就要生了,得想辦法在這段時間建一間房出來。 李大海轉頭,看著顧瑾問:“瑾兒,剛剛怎么不給那個村正塞一些銀子?” “或許能夠換到一塊好一點的地方?!?/br> 顧瑾解釋道:“那村正一早就蹲在村口守著準備接待災民,一路走來,又盡職盡責的解釋周邊的環境,這說明他是一個比較負責的人?!?/br> “你再看他,他的鞋子底已經磨破了,褲腳也都松了線,這說明他家里并不富裕?!?/br> “一個村的村正,要是想撈油水,肯定是能撈到,他如果撈到了油水,就不會活得那么拮據,所以,他應該是一個比較正直的人?!?/br> 向一個正直的人行賄,他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到時候可能還分不到這塊空地。 第36章 杏花 李大海是個貨郎,雖然不像大商人似的走南闖北眼界廣,但也比一般的莊戶人家見識多。 不過他賣貨時,與之打交道最多的是婦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