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走之前，把顧星寒曾經轉她的錢，都轉給了陳書瑤。兩人約出來見了一面，桑余的平靜讓陳書瑤很擔心。

    “還好吧？”她拍了拍桑余的肩膀。

    “還好……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桑余扯了下嘴角，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酀奈兜涝谏嗉馍㈤_，她有些后悔了，心里本來就苦，一口咖啡下肚，覺得心情更沮喪了。

    “把錢都還給他，你自己的錢還夠嗎？”陳書瑤擔心地問她?！斑@次回去，和上學不一樣。雖然你有了offer……”

    “我拒絕了那個……”桑余打斷了陳書瑤，然后面對一臉吃驚的人輕笑了一下，“我……不想一直被監視著……”

    本來還想勸她的陳書瑤像是明白了桑余的感受，她點點頭拿出手機，給桑余轉了一些錢?！耙沁€拿我當朋友，就別拒絕我。剛回去有好多東西要準備，都需要錢。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有多難，我清楚。這是我自己的錢，和顧……和他沒關系?！彼D了一下，看到桑余嘴角的笑容僵住，立刻改口。

    “其實我自己打工也攢了一些錢……”桑余眼眶微紅看著陳書瑤。

    “拿著吧……以防萬一，反正我現在也用不到?！?/br>
    兩人分開時，桑余猶豫再叁，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給了陳書瑤?！氨緛頊蕚洚厴I典禮之后給他的……”她自嘲地笑笑，一直平靜的聲音里帶著些顫音?！艾幀幗?，麻煩幫我轉交給他吧?！?/br>
    “桑余，真不打算走之前再見見了？”陳書瑤拿著那個有些分量的盒子問她。

    “他有說要見我嗎？”眼角的淚珠滑落，桑余苦笑了一下，抬手快速擦干淚痕。

    她的反問讓陳書瑤一時語塞，確實，這些天她也勸過顧星寒。但就算心痛到每晚要靠酒精助眠，他也沒有打算要再見一下桑余。

    “唉，你倆……”陳書瑤輕嘆一聲，把盒子裝到包里。她拍了拍桑余的肩膀，“也好，出去見見世面，累了就回來。別管那些臭男人，我家的門永遠都向你打開，床上也有你的位置?！?/br>
    話音未落兩人抱在了一起，桑余一直憋著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到陳書瑤的脖頸間，她輕拍著她的后背，“也未必是壞事，出去多歷練歷練。趁著年輕把那些情啊愛啊的放下，去闖一闖未必是壞事。有事隨時聯系我，不是只有他有同學在那邊，我也有很多朋友在那邊?！?/br>
    又回到這個陰冷潮濕的國家，天空中的陰云和她此時的心情很像。桑余長嘆一聲，努力給自己打氣。

    陌生的城市，不熟悉的人，還有學生身份的轉換，壓得她有些喘不上氣。但她喜歡忙碌的生活，忙起來就不會心痛。但周末的夜晚，躺在床上的桑余，又迎來了情緒的反撲。她記得那時陳書瑤和她說的話，桑余雙眼無神地盯著房頂，任由心痛的感覺將自己撕裂。淚水模糊了視線，無數回憶涌入。終于，當她哭夠了，桑余拿起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局灰谧兒?，慢一點也無妨?！?/br>
    圣誕節前的大雪如期而至，下班的桑余有些落寞地走在街頭。周圍都是沉浸在節日氛圍中的人，只有她，顯得格格不入。面對長假，桑余不想面對喋喋不休的父母，也沒打算去周圍游玩。她不想一個人待著，但也不想在溫馨的氛圍中獨自品嘗孤獨。買了足夠多食物，準備躲在小小出租屋的桑余，在公寓門口停住了腳步。

    雖然他低頭蹲著，但熟悉的身影依然讓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快步走過去，蹲在地上的人抬起頭。兩人相視而笑，桑余率先開口，“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桑余?！背绦且白匀欢粡纳Ｓ嗍种薪舆^購物袋。

    想到那個連下腳地都沒有的小房間，她在門口猶豫著和程星野建議，“要不……我帶你出去吃？”

    “你不是買東西了嗎？再說你這里是美食荒漠，我可不想讓我的胃受苦?！背绦且罢{侃了一句。

    “有點亂，你別嫌棄……”她聳聳肩把鑰匙插入鎖孔，門開了。程星野想過桑余住的地方不大，但沒想到這么小。他愣了一下，但馬上調整好表情，跟著桑余走進房間。她快速收好沙發上攤開的書，然后換了身衣服，給程星野倒了杯溫水。

    兩人都有些尷尬，程星野也不像之前那么話多，桑余覺得幾年未見的人，似乎成熟穩重了不少。他幫著她把購物袋中的東西整理好，分門別類放到冰箱中，然后又開始幫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

    怕他餓，桑余抓緊時間做飯，不一會兒幾道色香味俱全的中餐就擺在了餐桌上。程星野手里拿著筷子，沒忍住做了好多次吞咽動作。

    吃飯間，桑余問起程星野怎么來這邊了，他先是沒說話，直到把嘴里的米飯都咽下去，程星野抬眼看向桑余，“我和你保證過的，不會讓你再孤零零一個人過節了?！?/br>
    桑余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她張張嘴想說什么，但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

    “快吃飯吧?！背绦且肮首鬏p松地說。

    飯后，桑余主動提起了分開后的事，尤其她再回來的這段時間，生活工作的壓力都很大。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她滔滔不絕地說著。程星野一直默默注視著她，兩只手絞在一起，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她的不容易他都理解，在桑余說完后，程星野也緩緩講起他的事。

    當年為了不和冷奕姝在一起，程星野和他爸抗爭了很久。最后以和桑余分手為條件，他爸爸把他送到了另一個國家。但在一個需要重新學語言的地方，他剛開始比桑余還難?！安贿^都過去了，這幾年我還自己創業了。公司沒多大，但……掙得還行。不過說是沒靠家里，但我知道一開始的那些業務是我爺爺找人給我的……”說到最后，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漸漸低下。

    “那也好厲害了……你要是沒實力，家里給你再多，你也接不住?！?/br>
    “你真這么想？”他猛地抬頭，熾熱的目光看向桑余。

    “嗯嗯！”

    在假期快結束時，程星野戀戀不舍離開。他和桑余保證，有空就來看她。之后的幾年里，每一個圣誕節，他都會飛來陪桑余。而春節這一天，無論是否是周末，他總會手里拿著一大袋吃的，在大年叁十那天出現在桑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