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程星野聊天的男生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他下意識回頭，發現是桑余正盯著他。他有些疑惑地扭過頭，對程星野抱怨道：“你不是說沒人嗎？”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

    “是沒人?！背绦且肮室馓岣吡寺曇?，像是在對身邊的男生說，但目光卻直直地落在桑余身上，眼神中帶著幾分挑釁和冷淡。

    “哎呀，你們倆自己玩吧，我走了?！蹦猩谎劬涂闯鰞扇酥g的氣氛有些微妙，識趣地側身從桑余身邊溜走。

    桑余的嘴角抿得很緊，心里有些復雜。她知道沒回程星野的信息是有些過分，但想到程星野曾經說過不需要她秒回，又覺得委屈涌上心頭。她并不是故意不回復，只是當時確實在忙。周圍看熱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原本喧鬧的教室也慢慢安靜下來。桑余盯著那個座位看了幾秒，隨后扭頭在后排掃視了一圈，發現室友們正沖她揮手。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迅速低下頭，快步走向后排，避開了眾人的目光。

    程星野皺著眉頭，目光緊緊追隨著桑余的身影，直到她在室友身邊坐下，他才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手機，手指無意識地在屏幕上滑動，顯得有些煩躁。

    “吵架了？”坐在桑余身邊的室友小聲問道。

    “沒有，誰知道他抽什么瘋?！鄙Ｓ鄵u搖頭，拿出課本，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在學習上。每天被考試壓得喘不過氣，她實在不想去琢磨程星野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奇怪。

    “一會兒下課有籃球賽，要不要一起去？程星野他們班和我們班比賽?！笔矣烟嶙h道。

    桑余本想搖頭拒絕，但猶豫了一下，最終在室友略顯驚訝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這可能是桑余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程星野打球。她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他，每一次他投籃時，她都暗暗屏住呼吸，心跳隨著籃球的弧線起伏。而當自己班級得分時，她雖然和大家一起歡呼，但眼睛卻總是不自覺地瞟向程星野所在的位置。

    比分很快拉開了差距，桑余和周圍的同學們一起為自己的班級加油，但最終裁判的哨聲宣告了比賽的結束，巨大的分差讓大家難免有些失落。

    好在桑余提前下單的奶茶及時送到，她將奶茶一一遞到垂頭喪氣的男生手中，他們接過奶茶時，臉上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情。

    “打得挺好的，喝點甜的心情會好點?！鄙Ｓ嘈χf道，同時注意到身后程星野的目光。她故意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哎呦，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睅讉€男生一掃剛才的郁悶，笑嘻嘻地接過奶茶，“謝謝啦！”

    發完奶茶，桑余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她拍了拍手，背起書包，和室友一起往食堂走去。經過程星野身邊時，她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眼睛直視前方，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看什么呢？洗了澡趕緊去吃飯，餓死了！”程星野的隊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直盯著桑余的背影，站在太陽下一動不動。他晃了晃頭，跟上隊友的腳步。比賽贏了，但程星野高興不起來。路上，他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發出任何消息。

    下午沒有課，桑余照常去了圖書館。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她看著手機空蕩蕩的提示欄，猶豫再叁，最終還是給程星野發了條信息。

    【要一起吃飯嗎？】

    【吃過了?！?/br>
    程星野秒回，但那叁個字卻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得桑余有些喘不過氣。她頓時沒了胃口，拿出顧星寒昨天給她布置的數學題，試圖用學習來分散注意力。然而，她的思緒卻始終無法集中，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今天發生的種種荒唐事。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沒有落下，眼睛盯著那道明明已經知道答案的題目，卻遲遲無法下筆。

    就在這時，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作業本。桑余回過神來，抬頭看到顧星寒正站在她身邊，目光掃過她面前的那道題。

    “不會做？”他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這道題在他看來，桑余不應該不會做。但她已經對著它發呆了很久。

    “呃，不是……會的?！鄙Ｓ嘹s忙拿起筆，準備解題。然而，顧星寒卻從她手中抽走了筆，示意她跟他出去一下。

    走廊盡頭的窗戶邊，桑余站在顧星寒身旁。他望著窗外夕陽下走過cao場的人群，低聲問道：“怎么了？有心事？還是學習太累了？你不用太緊張，就當是一次尋常的考試。萬一沒過，錢不夠的話，補考的費用我幫你出?！?/br>
    “我有的……而且之前你給我的錢，我還沒花完……”桑余曾經試圖把錢退還給顧星寒，但他拒收了。

    “給你的錢不要再退回來了?！鳖櫺呛幌朐儆懻搩扇酥暗氖?，及時轉移了話題，“那你剛剛發什么呆？……吵架了？”

    桑余本不想多說，但心里實在堵得慌。再加上此時的顧星寒不再那么冷漠，她對他又有了曾經的依賴感。她吸了吸鼻子，把今天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就這樣……他現在好像不想理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鄙Ｓ嘁豢跉庹f完，抬頭看向顧星寒。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

    “桑余，我記得你選修過心理學?！鳖櫺呛疀]有直接回答她，他看著遠方馬上要落到地平線之下的太陽，輕聲在桑余身邊說。

    “昂……可是……”桑余正想說心理學也沒教她怎么處理男朋友抽風，但突然想起課堂上老師的一個比喻——男生很像開屏的孔雀，尤其是在戀愛期間。他們希望被關注、被肯定、被需要。

    看到桑余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顧星寒繼續說道：“他在乎的是你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一定是秒回信息這件事。你上午看完籃球賽還給同學送了奶茶……”說到這里，顧星寒輕笑了一聲，他沒想到桑余會有這樣的一面。

    “誰說我沒把他放心上了，他讓我發朋友圈我也……”桑余的話突然停住，抬頭看向顧星寒。他的表情瞬間緊繃，但注意到桑余在看他，顧星寒清清嗓子示意桑余繼續說下去。

    “嗯……我是早晨沒看到他信息，但我想著上課見到他的時候再問……”

    “我記得你昨天晚上就是自己回去的，當時他在哪里？”顧星寒打斷她，嘗試著幫她理清思路。

    “他和朋友出去玩了。我怕打擾他，也沒找過他……”

    “桑余，有沒有可能，他希望你打擾他？”

    “我……”顧星寒的話讓桑余陷入了沉思。她似乎明白了程星野為什么會突然這樣。但隨即，她輕嘆一聲，“好煩，你就不會這樣。哥哥，這就是你讓我談的戀愛？”她抬頭看向顧星寒，眼中帶著一絲委屈。

    顧星寒愣住了，他摸了摸鼻子，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桑桑，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隨后輕聲在桑余頭頂說道：“而且程星野從小成長的環境和我不同，他有資本鬧脾氣?！?/br>
    “好了，別想那么多了?！笨吹缴Ｓ嘌壑蟹浩饻I光，他迅速調整情緒，繼續平靜地說道，“我相信你們倆相處的時候，他讓步的時候比較多吧？否則你也不會那么理直氣壯地不回他的信息。但桑余，兩個人相處是相互的。你不能總要求別人給你臺階，時間久了，對方會累?！?/br>
    “但是……他現在不想和我說話……”稱呼改變了，桑余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些。同時想到程星野剛才干巴巴的回復，她再次向顧星寒求助。

    “我不相信他會完全不回復你消息，只是語氣沒有之前那么好而已吧？你如果想繼續，就多給幾次臺階，他總有下來的那一次。但如果你不想繼續，那就不要再想?？傊?，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你的學習。決定權在你自己手里?！鳖櫺呛X得桑余應該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轉身準備離開。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桑余輕聲問道：“哥哥，如果我不要繼續了，你還會要我嗎？”

    顧星寒的腳步頓住了。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復雜地看向桑余，“桑桑，我的答案很早就和你說過?！闭f完，他無視了桑余眼眶中越來越多的淚水，快步離開。

    回到座位上，桑余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顧星寒坐在不遠處，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擊。桑余盯著他的身影看了幾秒，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題目上。

    當圖書館快要閉館時，桑余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收拾好書包。離開前，她看到顧星寒在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自己的東西。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圖書館。桑余以為他會回家，結果顧星寒一直跟在她身后，遠遠地目送她走進寢室樓，才轉身往教工宿舍方向走去。

    桑余躺在床上，反復思考著剛剛和顧星寒的對話。最終，在困意襲來之前，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給程星野發了條信息。

    【晚安，明天一起吃早飯？】

    【晚安，明天早晨要跑步?！?/br>
    依然是秒回，但語氣依舊生硬，似乎拒絕了桑余伸出的臺階。桑余撇撇嘴，調好鬧鐘，把手機放到枕頭邊，來不及多想該怎么辦，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