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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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久病深宅,名聲不顯,便是成婚,亦未見相熟友人道賀,此為其四。 如此,此畫為世子所作應當屬實。 仔細想來,世子壽數不長,意皆龜長壽,也無不可。 半晌,崔拂衣終究閉目。 任憑他在心中為此事遍尋借口,依舊無法改變其事實。 那樣君子端方,溫文爾雅的世子,竟喜好在書上畫烏龜? 且并非一只兩只 便是他隨手所翻,他便已瞧見好幾只。 尋常文人喜好梅蘭竹菊,風花雪月,世子當真不拘一格。 * 申時左右,應缺幽幽轉醒,不見崔拂衣在屋中,便叫人來問:夫人何在? 回世子,夫人在隔壁廂房,同李嬤嬤說話。丫鬟一邊伺候應缺坐起穿衣一邊答道。 應缺:可用過午膳? 世子妃方才用過。 應缺:用得可夠? 丫鬟磕巴了一下,似是未曾想過世子會問得這般詳細,看來世子妃在世子心中地位尚要提上一提。 應、應當用 視線在與應缺相對時,丫鬟忽然福至心靈,磕巴消失,萬分貼心道:世子妃方才似是食欲不佳,不過稍稍動筷,有世子陪同,定能用的多些。 說罷,便轉身去請世子妃,陪世子用膳。 應缺心中將那丫鬟記了下來,想著可以賞些月錢,日后若是有機會,提拔升職也無不可。 自從上個世界后,應缺便將不認人這習慣帶了來,不必記此人是何人,左右是王妃安排之人,信得,用得,便足矣。 如今倒是將認人重新撿了來。 崔拂衣進門時,應缺將將入座。 桌上布滿各色菜肴,色香味俱全,一時間,竟壓了屋中苦藥一頭,占據上風。 世子。崔拂衣淺淺招呼。 剛要入座,卻見應缺仍看著自己,面露不解與期待。 崔拂衣稍稍愣神,隨后眼眸微轉,再次道:夫君。 應缺眉眼微彎:世子夫君如此稱呼,世間便也是獨一份了。 崔拂衣不去看他,只道:拂衣方才已經用過,我為夫君布菜即可。 也罷,應缺本也并非當真覺得他用得少,不過是想讓他陪著,便也未勉強。 見世子妃親力親為,丫鬟們便也退開至外間,不去打擾夫妻二人。 夫人,那份糖蓮子味道很是爽脆可口。應缺適時道。 崔拂衣手腕一轉,本是想盛雞湯的手便轉去了糖蓮子。 一顆,兩顆,三顆,沒了。 直到崔拂衣將碗收回,應缺仍靜靜看著他,分明無甚表情,卻仍讓崔拂衣指尖微顫。 李嬤嬤說,夫君體弱,性寒之物,不可多食。 應缺心道失望。 他本就想趁崔拂衣不知他用餐情況而鉆空子,誰知新入門的夫人太過勤快,小心思還未萌芽,便被按死。 乖乖將崔拂衣遞來的一顆蓮子咬住,緩慢吞食,微動的腮幫時不時微微鼓起,倒顯得他面上多了幾分rou感。 崔拂衣再次心想,若應缺身體康健,必定是位美男子。 早膳時,崔拂衣心有雜念,未曾注意應缺用膳時的模樣,若是那時便發現,或許或許請安當真要遲到。 三顆吃完,興許是因他眼中失望太過明顯,崔拂衣又夾了一顆進碗里,最后一顆。 應缺竟微彎了唇,眼眸含光,從前總聽,娶妻生子,成家立業,我卻不以為意。 如今瞧著,其他不講,只娶妻此一事,便是為真。 道長所言不虛,夫人于我,果真福星。 過去二十年,崔拂衣從未聽過如此夸贊,直白真誠,坦蕩熱烈,不由微微赧然。 不過是多吃顆蓮子,便如此夸贊,若是換了旁人家的妻子,生兒育女,cao持家事,樣樣精通,豈非要夸上天去? 崔拂衣心中如此想,卻瞧不見自己緊繃的眉心,此時卻全然松懈,更為輕松自然。 用過午膳或許已算不上午膳,應缺想去院中散步。 他胃口不大,或者說,身體限制,他胃口不可大,也無需散步。 可屋中藥味濃重,長久待著也得悶出病來,崔拂衣便推應缺在院中走走。 所謂桃園,院中自以桃林也主,便是崔拂衣曾有過的路。 明明早前來瞧,地上仍是殘花滿地,如今再看,竟已是干干凈凈。 不僅如此,連樹上也沒了桃花蹤影。 院里伺候之人當真勤快。崔拂衣道。 應缺靠著椅背,轉眸看他,夫人為何夸他們,而非夸我? 分明是我吩咐他們清理,才能這般干凈。 崔拂衣神色微愣,似是未曾想到應缺有如此發言。 卻是丫鬟們先忍俊不禁,在旁稱道:世子所言甚是,奴婢等人所為不過分內之事,卻是世子惦記著殘花爛葉易沾鞋,不便行走,方叫奴婢清掃干凈。 崔拂衣回想起昨夜一路踏來,芳香鋪路,抿唇道:倒也并非盡是殘花爛葉,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