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72節
書迷正在閱讀:LOL之把老婆黑到退役、副本NPC今天也想和你貼貼、暗室婚書、渣攻不善良、死對頭在無限流副本里變成了我的狗、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穿書之霸愛男配、重生之歸根、穿成五歲團寵,干翻反派金手指、穿成炮灰假少爺后,我爆紅娛樂圈
溫禾安很討厭溺海,就是這一道支流,將她死死困在歸墟,毫無辦法,然而溺海古往今來困住的,鎖住的,又何止一人。 天地驟清,溺海上卻全是濃霧,濃霧里是翻滾咆哮的海浪,呈現出濃黑色,比墨汁還稠,長風一拂,鼻腔里都沁進一種咸澀發苦的氣息,像沒有成熟的青皮果子被碾碎了,也像用花杵將才冒了點頭,本身并不好聞的花苞搗碎了,撒了滿地。 人站在溺海邊上,總之渺小極了。 商淮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擺渡之法總是學不進精髓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對溺海存了畏懼,這畏懼不是他自己嚇自己 的,而是天懸家敏銳的直覺帶給他的。 就比如此時,他的直覺便告訴他,底下有很多,很多不好的東西。 恰巧邊上也有一方不小的勢力,特意請了陰官下海,大抵是今日這樣的情形太多了,各家有各家的手段,均是目不斜視,也不遮遮攔攔,隨別人去看。 只見海面上出現一面巨帆,帆下是數十米的船身,陰官輕盈落入甲板上,身后又有十來人齊刷刷跟上,而后長帆破浪,它先是朝天穹上飄,而后急速地朝下落,直破海面,沉入海底。 商淮和羅青山等人挺直了身軀,滿心以為身為陰官家大執事的蘇韻之會更有本領,哪知轉身就瞧見了溫禾安發笑的眼睛,凌枝指了指溺海,又彎了彎唇,言簡意賅:“跳?!?/br> 商淮怔住了。 羅青山抱著藥箱的手緊了緊。 凌枝說完就不再管他們,她只看向溫禾安,不知從哪又變出一根五彩發繩,系在她綢緞般柔順的發絲上,歪歪扭扭地打了個結,話是對其他幾個說的:“不用憋氣,看到什么不要招惹,也不要跑,將自己想象成一條魚?!?/br> 說罷,溫禾安和她先一步嬉嬉鬧鬧地跳進波濤洶涌的海面,好像只在一剎間,就已被浪花沖去了很遠。 他們站在一處絕壁,腳下踩著唯一一塊突出的石頭,距離海面怎么也得有個數十米,主要是,那也不是別的海,而是溺海,商淮和羅青山都覺得有點頭暈目眩。 因為凌枝沒給他們身上綁東西,不知道到了海里,他們能不能得到保障。 陸嶼然反而對這塊地方突然生出了一點興趣,他仔細端詳著,確認著,從容不迫,但于某個瞬間,避無可避了,腳步踏出去,懸空,再也沒落到底。天穹上烏云翻卷,雪色的袖袍如飄雪,隨風鼓動,耳邊是某種尖厲的嘯聲,墨發沁入翻滾的海浪里。 他沉在深海里,不遠處,溫禾安露出個烏黑腦袋,臉頰,雙手,肩,在黑色中反襯出種極致的白,她安安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一行人在海底齊聚。 在溺海中,這群人很快就見識到了陰官的神異之處,像這一圈人無形之中都被絲線扯住了,這根線在陰官手中,要生要死,要如何生,如何死,全在陰官一念之間。 他們被這根線牽引著,漸漸往底下沉,一沉再沉,而后看見了海底一座巨大的門戶。 那座拱門高達百丈,聳天立地,由整塊整塊堅硬巖石堆砌而成,它立得無聲,沉寂上千年,依舊有一眼震懾人心的氣勢,其上瑞獸無數,梵紋盤踞,栩栩如生,不曾被吞噬半分。 有人來得比他們早。 此時已經進去了。 身后還不斷有人陸續趕來。 直到此時,商淮與羅青山等人才知道陰官與陰官之間的差別,其他隊伍的需與陰官挨得極近,縮頭縮尾,顧此薄彼,來回推搡,他們則不用,自在得很。 凌枝五根手指頭在海水里百無聊賴地輕撥,一種格外玄妙的東西為她cao控,他們目光所及之處,這偌大的溺海,至少方圓數百里都是她的耳目。她側耳聽了一會,指著前面的門,壓了壓眉心,飛快道:“從門中進去,背后就是無歸,雙魚陣在左側一百里開外?!?/br> 她嬌矜地一抬下巴:“百里之內,任你們如何分散都行?!?/br> 這也意味著,只要控制好距離,他們完全可以分為兩隊人馬,要去無歸的去無歸,要奔著雙魚陣的去雙魚陣。 她看向溫禾安,不再管后面幾個了,臉頰上閃著一種生動的情緒,躍躍欲試:“你看雙魚陣?我看雙煞果?” 聚集在門前的不止他們一個隊伍,大家都在根據自己的情況商議對策,實際上沒多大可商議的,若是陰官能耐足夠,無有束縛,他們的目的地自然是無歸,將無歸翻個底朝天,看能不能找到那份從來只存在在世人竊竊傳言中的天授旨,得到認可,或是傳承。 真正一來就奔著雙煞果去的,除了溫流光的隊伍,幾乎沒有。 溫禾安朝凌枝點點頭,又與陸嶼然對視一眼,朝他走過去,打了聲招呼:“我帶著月流他們先去找雙煞果,你們去無歸城看看吧,這樣也免得耽誤時間?!?/br> 他們天黑之前得回去。 陸嶼然沒有意見,他只是看著溫禾安,看了好一會,不知怎么,將羅青山指給了她。 羅青山心中駭然,萬般不敢在危險情況之中離開他,然而一個字沒出口呢,就見他家公子似笑非笑地瞥來一眼,他被這一眼生生釘在原地,吶吶兩聲,垂頭喪氣地站到溫禾安身邊去了。 陸嶼然朝溫禾安揚揚下巴,視線落在她銀色的半截面具上,聲線清淡,尾音有些散,意有所指:“有事隨時聯系?!?/br> 溫禾安點了點頭。 凌枝與溫禾安為首的幾人轉道往西邊趕,發現下來的人真不多,一路上沒碰見幾個,聚不起聲勢,暫時沒和那兩家遇上。 凌枝好幾次停下來確認方向,半個時辰之后,倏地停下來咦了一聲。 溫禾安不敢忽視她在溺海之中發出來的動靜,問:“怎么了?” “在無歸的隊伍遇到了些難纏的東西?!绷柚ι焓滞闹芤恢?,暗示說:“有麻煩成群成群地跑出來了?!?/br> 她搖搖頭,想想巫山也在這群麻煩的包圍之中,可夠陸嶼然好好忙一陣的,心情無端好了一些,但臉色也沒因此由陰轉晴,接著道:“前面就是雙魚陣和雙煞果的具體位置了,但……好像被捷足先登了,現在也起了沖突,看著像是天都的隊伍?!?/br> “看樣子還有一陣對峙要磨?!绷柚ο胂霚亓鞴膺@個人,不是很愉悅地瞇了瞇眼睛,問:“我們是現在過去跟他們一起,還是等他們打完再伺機而動強搶啊?!?/br> 溫禾安臉上線條繃得緊了些,她當機立斷:“先去看看?!?/br>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走到一半,遇見的,不是天都的隊伍,也不是雙魚陣,而是個空濛的幻境。 這幻象布置在溺海中,居然同時輔以了精妙的陣法,溫禾安腳步懸而又懸地踩在幻象前,眼仁里的溫柔之色鋪平,撕開,睫毛纖長,凝著一層冷極的水色,歪了下頭,聲色中吐露出種平靜的冷酷:“我沒去找你,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br> 江召出現在她眼前,五官清雋,清潤挺拔,他像是等待了很久,此時用雙烏黑的眼眸看她,好似藏著數不盡的深情,早知道她要這樣說,也不動怒,只是疲倦地勾唇笑了下,聲音有些沙,又低:“我們好好談一談吧?!?/br> “這是你要談事的姿態?”溫禾安唇邊噙著點笑,笑意不達眼底,于是顯得冷硬:“真人不敢來,還動大手筆用上幻象了?” 江召抿唇不說話,他一襲青衫,刻意斂去陰鷙之色時,仍是個能用干凈旖麗來形容的小郎君,膽子卻比從前大許多,知道她此時此刻是怎樣的心情,仍不管不顧地執意牽她的手。因為這個動作,他半條胳膊都沒能全身而退。 而他并不在意。 廢了一只,他便伸出另一只,垂著眼,道:“你心中難道沒有疑惑想向我證實?” 這樣一句話,讓溫禾安倏地想到了許多事情,她站著不動,眉深深皺著,江召因此終于將她拉入幻境中。 幻象的“門”在其余幾人眼中合上。 羅青山本就精神,現在是更精神了,他打了個激靈,看向一邊挑著眉毛一邊摸著辮子的凌枝,話語很急,又不知該如何催:“……大執事,你這,這怎么合上了,為何不解開?” 凌枝指了指幻象底下鋪展開的陣法,沉吟:“這不是徐家的陣法?有陣法加持的幻象除非得到主人允許,否則很難攻進去,幻象本來就是大手筆的揮霍。再說,溫禾安不也擺明了有事要問?放心,她有分寸,要是真想出來,沒誰能留得住,你家 公子也不行?!?/br> “不過,這又是哪位?!彼苡信d致地問。 羅青山面無人色,他拿出了四方鏡,覺得這消息要是不報,自己可能要小命不保,嘴里吶吶答:“江召?!?/br> 凌枝錯愕住了,她細細回想江召的容色,問:“這是江召?” 羅青山嗯了聲。 她大概知道陸嶼然為何昨日為何惱羞成怒了,自己的道侶,哪怕只是名義上的,卻被一個身世,實力,手腕,乃至樣貌都不如自己的男人勾得神魂顛倒,大概打心里都是有點過不去這道坎的。 羅青山此刻捏著四方鏡是左右為難,他也不敢直接給公子發,怕擾了無歸城的事,那才是天大的事。 可公子既然讓自己跟著二少主,現在這個情況,他也不能不說,商淮已經給他透露過一點公子的心意了。 羅青山決定將這邊的情況告訴好兄弟商淮。 將球踢給他。 反正他一定會看四方鏡。 他斟酌了一番,手指飛快動起來,看了看合攏的結界,再看看兀自凝神看戲的凌枝,道:【我們這邊遇到了一些情況?!?/br> 商淮在這種時候居然都立刻回了他:【我們這也遇上了一些情況。我們遇到死去的妖了,還是妖群,王庭和我們一起倒霉,江無雙臉都差點被撓花了?!?/br> 聽起來,還挺樂呵的。 羅青山梗了下,接著說:【我們原本要到雙魚陣邊上了,天都的隊伍已經到這了,但還沒破開陣……然后江召突然出現了?!?/br> 商淮:【??】 【他開出了個幻象,又用了徐家的陣法,不知和二少主說了什么,剛才牽著她進幻象里了,現在幻象關了?!苛_青山半蹲下來,有些無助:【你說怎么辦,我要不要和公子說,我不敢?!?/br> 那邊隔了一會,發來一條消息。 【位置?!?/br> 第53章 幻象之內, 并無許多光怪陸離,天花亂墜之景,它布置得精巧, 一張圓石桌, 桌邊架著小泥爐,爐上生了火,正溫吞的煮著茶。十米外砌了座彎月般的小拱橋,橋面上起了層淺淺青苔,縫隙間艱險地冒出了些草芽, 柔嫩的招搖,四周還有海棠, 迎春,滿目勝雪的梨。 是那種一眼看上去悠然清凈, 自在得趣的愜意生活。 從前溫禾安總能從這樣的風景中尋到一絲閑適的放松, 能架張搖椅一躺就躺半日,現下卻只覺得目光所至, 幻象退卻, 盎然生機下是止不住的腐朽,枯敗, 滿腹心思的談判利用。 江召坐在石桌前,雙手搭在純白色衣料上,桌上放著一桿玉笛, 下頜微抬,像是大病了一場,心力交瘁, 人熬得很是清瘦,只是仍記得死死斂住這幾月以來肆意橫流的陰睢, 眼睫朝上,瞳心潤透,很有種溫雅雋秀,竹清松瘦的氣質。 溫禾安沒看他兩眼,她視線落在順著藤蔓爬上去,開得滿捧的淡紫色小花上。她記得,自己才答應過陸嶼然不再看這人,還沒過去幾天。 原本江召跟著王庭行動,事有輕重緩急,在雙煞果,禁術和天都昔年不可泯滅的仇怨中,找他算賬的事可以緩一緩,不必急在這一時,因此她并沒有動手。 誰知道他自己倒是迫不及待地撞上來。 在溺海中,離雙魚陣不遠的地方。 如此明目張膽。 溫禾安確實有事想問,關于徐家的陣法,關于禁術??尚闹械降子幸蓱],他們發現外島的異常,并在追查的事王庭不知道,她若是問出口,王庭便知道了,打草驚蛇的事,做了無益。 她不動聲色,溫婉細膩的眉間褪得只剩一層凝而深的冷漠,道:“想用幻象拖住我,你打錯主意了,我只有一刻鐘。你既然覺得我有疑惑,那么,故弄玄虛至此,是預備替我解答幾樁疑惑?!?/br> 江召缺失的那條臂膀已在幻象中又長了出來,他如常地抬袖,斟茶,牙關到底因為這種暗藏的殺意與疏冷內收著緊繃,他克制著,知道今日是少有的可以坦明心跡的機會。 江無雙在無歸城,溫流光在和雙魚陣對峙,他真身帶著人四處游走,將傀靈悄無聲息種在三十二支隊伍之中,同時用幻象攔住溫禾安,好讓溫流光得到雙煞果。如此安排,江無雙說不了什么。 江召看向倚在如畫春景中,身段窈窕修長的女子,他張了張唇,還未吐字,已先皺眉,喉頭止不住發澀:“你現在不預備回天都了,對嗎?!?/br> 他漸漸尋到自己的聲音,也聽到了心臟中傳來的柔軟鼓動,面對尸骸遍野,血流如注場面也不起波瀾的心腸綿得和秋雨般。掌權弄勢并不能使他覺得丁點快活,淌過低谷,攀過高峰,最叫他覺得渴求的,仍是溫禾安。 “做什么都好,不要卷入三家爭斗中了?!彼庵泻稽c霧色,像有顆水滴了進去,朦朧鮮亮,話說得微快:“你既然已與天都決裂,就應知道他們沒懷好心,王庭也不簡單,巫山更是?!?/br> 說到后面,他忍不住看溫禾安,想從她的神色中窺出什么,卻見她半張臉被面具遮蓋,露出的額心皎白光潔,簇起一點,看不出是在思索還是覺得不耐。 話至此處,江召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可以為自己稍微澄清的時機。 他覺得喉嚨澀極了,將要說出口的話每個字都那樣艱難,像是碩大的砂礫梗著,又像尖銳的魚刺卡著,將自己磨得顫栗不已:“天都家主破境之事,我從未想與溫流光真正聯手,未想置你于死地?!?/br> 猝不及防聽他提起這事,溫禾安卷長的睫毛向上微翹,終于有了冷漠之外的其他反應。 他靜滯了一會,接著道:“……天都做了決定,便有數不盡的手段引你入局,你卻根本不知道,你信你的祖母,你想留在天都,即便沒了家主,也有別的事。那個時候,你與我已經很是疏遠,就算在一起,也不會說幾句話,你并不信我?!?/br> 江召眼神變得有些怔住,每每想到那段時日,就覺得五臟六腑都要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