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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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她去找林十鳶要一座院子住。 “還在山里住?!?/br> 陸嶼然眼仁呈深黑色,如暈染濃墨,語調很淡,但細聽之下,又分明帶了譏嘲之意:“還想再被關一回,是吧?” 溫禾安與他對視,最終輕聲嘆息,無奈地妥協。 一百個試圖接近陸嶼然的人,大概有九十九個會被他的武力手段和冷若冰霜,水火不侵的態度嚇走,剩下的一個,也得在這種玫瑰帶刺的調調中折戟而返。 她走進空間裂隙,商淮把火把熄了丟在了附近山頭,也跟著閃身擠進來。 一路上沒人說話,連商淮都在某種氣勢的震懾下閉了嘴,溫禾安想了想,看向陸嶼然,溫聲問:“你怎么來了?” 聲音里仍有驚訝的意味。 說完,她想了想,覺得這樣問有點不妥,容易讓人生氣,又認真補充說:“你若是忙,不必親自過來,我和商淮公子說了,派個得閑的來就可以,不是很大的事?!?/br> “等會回去,巫山的長老們不會為難你吧?” 陸嶼然靠在紊亂的靈流邊上,冷淡懶散,連眼都沒抬下,話不知聽進去了幾句,待她說完,他才若有似無地頷首,聲音微?。骸班?。我閑,我愛多管閑事?!?/br> 這話說得。 商淮立馬捏了捏鼻子,又握拳置于唇邊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 溫禾安看到了他急促抖動著示意的睫毛,想了想,也沒說話了。 在空間裂隙即將停下來之前,她動作輕微地動了動左手,動作不影響,只是經不起細看,一看就會察覺出不自然。 陸嶼然余光瞥到這一幕,視線頓了頓,半晌,薄唇微動,問她:“跟誰動手了?” “沒有動手?!?/br> 溫禾安搖頭:“山里躥出來不少野獸,我用了刃,可能有點扯到了,但傷口沒裂開,等會上點藥就行?!?/br> 話音落下,空間裂隙停下來,溫禾安略往外掃了兩眼,發現是先前住過的庭院,院子里空掛著幾盞燈,一個人影也瞧不見,并不是想象中三堂會審般的巫山聚集之地。 她頓覺自在許多。 陸嶼然徑直朝正堂走,腳步不帶停留,同時朝商淮丟出命令:“把宿澄調過來?!?/br> 商淮下意識問了句:“現在???” “不然,將你留在這?” 陸嶼然腳步一停,薄而鋒利的眼尾微向下斂,眸色清冷至極,忍了忍,還是吐出了一兩分真實心境:“恰好,都不用四方鏡,你兩可以面對面閑聊到天亮?!?/br> 商淮立馬噤聲,掏出四方鏡開始找人。 溫禾安莫名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但她沒有探究精神,不想觸陸嶼然霉頭,于是安安靜靜跟在后面走,干脆不吭聲。 等到了正堂,她瞅瞅天色時辰,準備說一聲,自己先回房歇息了。 陸嶼然卻敲敲桌面,問她:“用晚膳了沒?” 溫禾安搖搖頭,才要說不用麻煩,商淮見勢,猶疑地開口:“我去隨便弄些吃的給你墊墊?” 院里好幾天沒人了,管家不會采購太多食材,這大晚上的,找也沒處找去。 溫禾安下意識就要拒絕,抬眼卻見陸嶼然面無表情抓著遮風大氅搭在臂彎里,轉身出了門檻:“我去?!?/br> 她在原地站了站,慢慢眨了下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跟商 淮確認:“他去做什么?” 商淮鬼鬼祟祟看窗外,一邊飛快給予肯定回答,并且告知具體情況:“陸嶼然只在心情極度愉悅或者心情極度惡劣的情況下會下廚,就……算是宣泄情緒?放心,沒毒,能吃,很好吃,就是他臉色不會太好看,能不能吃得下全看你有沒有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定力?!?/br> 他急匆匆朝溫禾安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走了,這種氛圍他真的吃不消,走前還欲言又止想要提醒她:“今晚這情況,你看……” 說到一半,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我看出來了?!狈吹故菧睾贪蚕确磻^來,她溫柔地點頭:“他好像有點生我的氣?!?/br> 商淮覺得也說不準,感覺各方面都有原因。 歸根結底。 怪探墟鏡的事太擾人了。 商淮趁著夜色翻墻走了,溫禾安在桌子前坐下,托著腮想事情,沒過一會,陸嶼然端著碗rou臊面走了進來,往她跟前一放:“只有面了,湊合一下?!?/br> “已經很好了?!泵娑嫉礁傲?,再要拒絕就沒意思了,她接過筷子,還沒吃呢,就下意識夸了句:“好香?!?/br> 吃下第一口的時候,溫禾安的眼睛亮了起來,她下意識扭頭要夸他化腐朽為神奇的手藝,見他一臉無所動容的樣子,便省過這道流程,轉過身全心全意享受美食。 她安靜挑面吃的時候,陸嶼然隨意挑了張椅子坐著,眼睛微闔,閉目養神,兩人都不說話。 直到她放下筷子,悄無聲息將碗筷放到廚房的水槽里洗干凈,再將手擦干,這才靜悄悄地又折返回來,在陸嶼然不遠處找了張椅子坐下,裙擺漾動,香風襲來。 他無聲睜開眼。 “沒想到我能吃到帝嗣親自下廚做的東西?!睖睾贪渤粤怂臇|西,笑起來格外真誠:“有些受寵若驚?!?/br> 陸嶼然眼神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相比于這張蟬獸面具,他還是更習慣看她自己的臉。 她今夜行為有些急進了,夜里出門,只帶個凡間的護衛,若是真的出事,根本等不及他過去。 可他又無比清楚導致這一切的源頭是什么。 九境修為全封,淪為凡人,瞻前顧后,隱匿行跡,遇事只能尋求外人救援,換做神仙來了心里都得有落差。 臉上再淡然,再如何言笑晏晏。 誰心里能好過。 陸嶼然默然,半晌,他將四方鏡拿出來,丟在跟前的小幾上,壓了脾氣說:“溫禾安,你覺得真遇到事情,找商淮是最有效的方式?他會丟下手頭一切事情來找你?” 他瞳仁里映襯著拉長了的燈影,冷白的眼皮下覆著團陰影:“憑什么,憑他給你做了兩頓飯的交情?” 第27章 門扉大敞, 夜風穿堂而過,聲調清冽的兩句話后,溫禾安怔了怔。 她看著陸嶼然, 明白了他一晚上情緒結冰的癥結在哪。 陸嶼然對外強勢淡漠, 幾近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對內會稍微軟和一些,只是能得到他認可,被劃為“自己人”的,大概只有商淮和曾經的她。 商淮是性格使然, 精力充沛,熱情無限, 記吃不記打,至于溫禾安呢, 深究原因, 大概是沾了“道侶”這個身份的光,多少有些特殊。 隨著這份特殊一齊到來的, 還有陸嶼然一些稱不上問題的小毛病。 這是溫禾安在三四年前就發現的事。 她與陸嶼然涇渭分明, 秋水不犯時還好,后面因為她單方面鍥而不舍, 又幾次與他同破秘境,關系拉近了些,才一日一日窺出那些藏得極深的習慣, 喜好,和不知從何時起越發明顯的占有欲。 商淮和她對陸嶼然而言是自己人,相應的, 對他們而言,陸嶼然也得是值得信賴的朋友, 是第一時間應該想起的存在。 他從前就很不喜歡溫禾安跟后面結交的,且并不多靠譜的朋友表示任何一點親近與在意。 有一次她和徐家少主談論陣法之事,忘了時間,推了和陸嶼然事先說好的晚膳,回去時找不見人,順著侍從的話去書房外等。 等了不知道多久,門終于被人從里推開,烏泱泱一群執事乃至長老面色寡白地走出來,神情萎靡,其中一位老者深重的長嘆聲叫溫禾安記了好幾天。 他們蜂涌出來,溫禾安提腳邁步進去。 進去一看,陸嶼然果真是副八方不動,喜怒不顯的模樣。 他生氣也和常人有很大不同,最開始的表現為不理人,隨便你說什么,他如清冷謫仙般捧著書卷或竹簡站在桌前,正對窗牖,他冷他的,但你不能不理他。 溫禾安好幾次都是自己忙自己的事,四方鏡拿起來又放下,直到某一刻,發現他摁下了手里的竹簡,抬眼直直看過來。 琥珀色的瞳孔又清又冷,隱有怒意。 當日他說的那些話,與今日這兩句,幾近能重疊在一起。 溫禾安神思回攏,她與陸嶼然對視,解釋道:“探墟鏡事關重大,你今夜定然抽不開手,我不想因為這事拖累你的進程。且商淮在你身邊做事,我的消息他會通知你,當時時間緊迫,我覺得他會更關注四方鏡的消息?!?/br> 陸嶼然胸膛不由顫動了下,他掃向自己的四方鏡,眼底神色莫名:“溫禾安,說話講點證據?!?/br> “你哪次找我,我沒回你?” 究竟誰不回誰。 溫禾安靜默了會,而后抬眼看他,眼神認真:“我知道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先通知你?!?/br> 陸嶼然摩挲著手腕處蠱蟲的位置,力道極重,很快就泛出猖獗的猩紅色,半晌,他頷首,稍坐直身體,問她:“蘿州如今戒嚴,三家的人擠在一起,遍地亂走,你那兩位救兵,什么時候能到?” “兩天后?!睖睾贪惨舱牒退f這件事:“我到時候要出去一趟?!?/br> 陸嶼然不由皺眉。 溫禾安準備起身回房,想了想,還是端端正正坐著,垂眸輕聲反駁他之前那句話:“帝嗣,我與你不一樣,我在溫家時,尚且有人會丟下手邊事回應我,為唾手可得的名與利,為時不待人的表功機會,如今我身敗名裂,縱然身死道消,也不會有人真心實意嘆一句可惜,遑論丟下一切來救我?!?/br> “我沒法為巫山做事,巫山不會信我,也容不下我?!?/br> 她慢慢將垂在臉頰一側的發絲撥弄回去,聲音還是溫和的,不見凄切:“我不想從此丟名棄姓,受八方追殺,溫流光與江召的仇我還記著,做不到清酒一壺恩怨兩訖。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有許多心愿未了,我需要回去爭那個位置?!?/br> 所以陸嶼然,別將她當什么自己人了。 溫禾安從來都不是。 四年前是別有用心,刻意為之的接近,而今是蒙人之恩,身不由己。 陸嶼然何其聰明,焉能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不過是外島事情一了,大家一拍兩散,各奔前程。他現在的關心,好意,都得不到任何回報。 說起來,今天還算她有良心,至少比起上回無緣無故,僅是心血來潮就糾纏不清的算計,這次還有心提醒一聲。 溫禾安拿回自己的四方鏡,渾然不覺自己說過什么似的,也不尷尬,她甚至還朝陸嶼然笑:“我明日一天都不出門,等你們的好消息?!?/br> 陸嶼然在椅子上坐了會,半晌,睫毛冷垂,挑開袖片,露出手腕下蠱蟲虬動的紋理,頗感荒唐地一哂。 他今夜一路上在想什么。 他竟然真有一瞬間有了破罐子破摔,再幫她最后一把的念頭。 瘋了嗎。 第二日一早,天方亮,商淮和幕一等人準時出現在外島高空之上,他們到的時候,陸嶼然已經站了不知多久了。 不是他們自吹,巫山是三家之中唯一還講點良心的世家,這不,幕一帶著幾位九境開始布置結界,將深山內的宗門和村落房屋,山道嚴實地遮掩起來, 防止被接下來的戰斗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