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圖像只小動物一般小口小口地舔，舌面不小心抵上哥哥的指腹吮吸了一下，發出“?！钡囊宦?，聲音清脆得連小河都聽到了，她疑惑地看過來，兩個大人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沒、沒有了……”林西圖直起腰擦了擦嘴，臉紅得不能看，偏過頭不讓方知銳看自己此刻的表情。

    方知銳微微彎起眼，被舔得濕淋淋的手指碾上弟弟的左耳垂，低聲道：“圖圖好乖?！?/br>
    第57章 在等你未來女婿上門？

    那天小河一整天都沒有回去上課，自閉癥的孩子很少有主動交友的傾向，教室里空了她一張桌子也沒什么影響，也不需要做作業，沒有同學會來關心她，小河也不需要這些。

    除了中午的冰激凌和一點食堂的午飯，小河就再沒有什么胃口吃東西。

    柳老師給她帶了草莓蛋糕，小河也沒有碰，但是把它好好地保存在了一樓宿管阿姨的小冰箱里。

    柳老師說如果再看到她的爸爸mama，一定要先告訴周圍的老師，不要擅自跟他們走，小河都記下了。

    不知為何，看到何亦蕓時，她再沒了先前強烈的思念和渴望，只剩下了恐懼。

    小河知道何亦蕓和《學會感恩》系列拼音書里的mama不一樣，故事里的小女孩拿自己貧瘠的零花錢買了束白色的石竹花，浸在紅墨水里染色后送給了mama，插畫上的“母親”抱著女兒，笑得明朗又欣慰。

    她效仿了小女孩的行為，也拿鄰居家染布用的水浸紅了一束康乃馨送給何亦蕓時，何亦蕓的表情很恐怖，指著她的鼻子質問她錢是從哪里偷來的。

    “小河……小河……”

    “小河！”

    耳畔又傳來何亦蕓幽幽的呼喚聲，小河停住走向宿舍樓的腳步，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可那個沙啞的聲音愈發焦躁起來，小河的心臟也跟著那不斷提高的分貝砰砰亂跳。她慢吞吞地轉過身，果然又在圍墻外看到了何亦蕓和張棟。

    何亦蕓見小河回過頭，驚喜地大喊：“小河，我是mama??！過來，快過來，讓mama好好看看你?！?/br>
    她和張棟大概是剛從警察局出來，臉色蠟黃疲憊，頭發也扎得亂蓬蓬的，眼底狂熱的神色不像母親，倒像個十足的瘋子。

    一見到有別的學生過來，他們就躲進灌叢的陰影里，急聲道：“小河！小河，快過來??！爸爸mama有話想跟你說……”

    不應該過去的，所有人都在警告她不要和何亦蕓走得太近，雖然那是她的親生mama。

    小河曾經躲在母親溫暖的zigong里度過了孤獨而漫長的九個多月，一條臍帶連著兩個生命和心臟，可臍帶被剪短的那刻，就像方先生說的那樣，她的靈魂被流在了消逝的羊水里，她和母親的聯系也斷了。

    “小河，你聽mama的話，過來……”何亦蕓哀著眼，一副又要流淚的模樣。

    小河垂下眼，鞋前跟磕在地上的碎石子，她絞緊了身后拉扯著的手指，最后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

    “小河，你看看mama?！?/br>
    小河一來，何亦蕓就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小河對這樣的的疼痛無動于衷，臉上面無表情，不看何亦蕓也不看張棟，只低頭盯著地上樹葉的影子發呆。

    “你也看到了，不是mama不想進來，是這個學校不放我和你爸爸進來啊，他們想把你一直關在這里，和其他那些生病的小孩一起，就是想做宣傳，宣傳他們是什么公益學校，這都是他們騙人掙錢的手段……”

    “mama當年不是要故意把你丟在這里的，那時是mama廠子里忽然出了事情，老板催著要回去解決，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就不見了，不要怪mama……”

    “……”

    小河咬著嘴唇不說話。

    旁邊張棟見妻子一直絮絮叨叨說些沒用的話，不耐煩地推了推她：“說正事！等會兒這里的老師就要來巡邏了！”

    何亦蕓慌忙擦掉臉上的眼淚，拿出口袋里的手機，點開一個視頻給小河看。

    手機的牌子已經很老了，拍出來的視頻像素糊還卡頓，但小河還是能看出屏幕上的背景是在一間重癥監護室里。

    “小河，你看，你還認識床上的人嗎？那是你哥哥呀?！?/br>
    十六七歲的男孩躺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張青白憔悴的臉，戴著呼吸面罩，病房里只剩下滴答作響的心率呼吸檢測儀的聲音。

    心率儀旁有一座龐大的機器正在運作，從男孩的側腹不斷抽出血液，過濾后再泵進他的身體里。

    一看到兒子陷在病床的模樣，何亦蕓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絲毫沒感受到掌心里小女孩的手指逐漸變得冰冷僵硬起來。

    “你哥哥得了腎衰竭，現在只能靠腎透析掛著一條命，每天要花好幾萬塊……現在醫院里到處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你哥哥的病就只能一直拖著，爸爸mama實在是沒辦法了，這可要怎么辦……”

    何亦蕓抹掉臉上的眼淚，剛想繼續說話，手掌中細瘦的手腕忽然猛地掙扎起來，小河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想掙開手捂住耳朵，或者蹲下來尖叫，怎么樣都好，但何亦蕓不放過她。

    女人怕小河又像上次那樣逃走，抓著她的力道更緊了，把手機屏幕幾乎挨到小河眼前，焦急道：“小河、小河，噓……你看，這是不是哥哥？哥哥以前雖然態度對你差了點，但是那是你親哥哥呀，mama帶你去醫院看看哥哥，好嗎？咱們就去這一次，哥哥也很想看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