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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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后,傅逢朝帶著華揚的人先行離開。梁瑾留下,與主持會議的市自然資源局齊主任多聊了幾句。 對方問他是不是當真不考慮何局的提議,放棄與華揚聯合投標的可能。這位齊主任與何局關系密切,梁瑾便也不避諱,直言道:“不是格泰不考慮,是華揚不想考慮,我們總不能強求?!?/br> 齊主任笑起來,略覺可惜:“那你們有得爭了,華揚這個對手可不能小覷,格泰有信心贏嗎?” 梁瑾泰然道:“盡人事聽天命?!?/br> 齊主任頓時樂道:“我發現你們年輕人還真有意思,我之前問華揚那位傅總,他說的也是這六個字,你倆別說還挺有默契的?!?/br> 梁瑾便也笑笑,想象著傅逢朝這么說時可能的神態,他緊繃的神經也仿佛松弛了些許。 臨都新機場開工奠基儀式那天是個大晴天,盛夏時節,酷暑難耐。 梁瑾到現場稍晚,被禮儀人員引導至座位,旁邊位置坐的人恰是傅逢朝。 梁瑾一眼看到他,腳步微頓,很快調整了情緒,自若走上前坐下。 即便上次在何局家不歡而散,梁瑾依舊維持著風度主動與傅逢朝打招呼:“傅少,又見面了?!?/br> 傅逢朝微微頷首,淡道:“梁總?!?/br> 梁瑾也沒說別的,尷尬不過片刻,主持人上臺致開場辭。 之后是幾位大領導發言,無不冗長。 梁瑾聽得心不在焉,幾次走神。 艷陽高照,他們坐的地方雖有臨時搭建的遮陽棚,悶燥和人群聚集的熱氣混雜,總難以消解。 他稍一偏過視線,便看到身邊人。 傅逢朝眉頭微攢著,似乎也覺不適,但靠坐座椅里不動如山,除了不時喝水,沒有過多表現出來。 梁瑾的目光落向他的手,虎口處拆線后留下了一道猙獰傷疤。傅逢朝自己或許不在意,梁瑾看著卻覺不太舒服。 臺上領導宣布正式開工時,梁瑾才回神。 禮炮聲中,彩帶機噴射出的金銀箔片漫天飛舞,他們坐的位置靠近主席臺,也被波及。 幾片飛下來的箔片飄落眼前,梁瑾隨手捻住一片摩挲在指尖,垂眼盯著,帶了點近似孩子氣的動作,并不符合他的氣質。 傅逢朝不經意地回頭瞥見這一幕,目光一滯。 當年在維也納的林蔭大道上,梁玦捻住飄落指尖的飛花,也是這個動作——一樣專注的目光,連嘴角無意識彎起的弧度都萬分相似。 復雜情緒交織,讓傅逢朝如鯁在喉,很快移開眼。 之后是培土儀式。 領導們在前,一眾嘉賓跟隨之后,共同為奠基石培上第一捧土。 再是眾人大合影,梁瑾有意低調,只往角落里站。他身旁都是參與項目投資的幾位民企老總,傅逢朝也在旁邊,跟他隔了三四個人的距離。 位置調整了幾次,個子矮的嘉賓被攝影師要求往前站,也有人被領導直接叫去前面。梁瑾身邊位置逐漸空下,腳步移動間便與傅逢朝站到了一塊。 攝影師再次示意眾人站近一些,梁瑾遲疑間,傅逢朝又往他身側挪過來一步。 獨屬于傅逢朝的氣息靠近,梁瑾下意識繃緊身體。 傅逢朝不用香水,身上也沒有汗味,清冽干凈的氣息縈繞在梁瑾鼻尖。 梁瑾的神思有一瞬間空白,直視前方,臉上做不出表情,直到攝影師連續按下快門后說可以了,周圍聚集的熱氣散開,傅逢朝也立刻從他身旁退開。 他抬眼看去,視線里只有傅逢朝與其他人說著話一起走開的背影。 中午還有一個答謝酒宴,在臨都大飯店舉行。 去的路上陶泊發來的消息,說他在白莊陪爺爺吃飯,老爺子飯桌上提起想給梁瑾介紹對象,讓他來勸勸。 【他老人家唉聲嘆氣,恨不得你明天就帶個女朋友回家,我也不能說這事我勸不動,你看著辦吧?!?/br> 那天在白莊,他們祖孫間的較勁雖以老爺子讓步結束,但梁瑾心知他爺爺不會就此罷休,讓別人旁敲側擊不過是個開始。 【你不用管?!?/br> 【我才懶得管,話說你到底做了什么,爺爺怎么對你的婚姻大事如臨大敵的,好像生怕你誤入歧途一樣,不應該???】 車內冷空調開得很低,梁瑾只覺得煩悶,降下一點車窗,窗外熱浪滾滾而至,卻更讓人難受。 他沒再回復,按黑了手機屏幕。 四十分鐘后,車開進酒店停車場。 梁瑾的司機開得快,這會兒到的人還很少。傅逢朝與他一前一后到達,車開進來轉了個彎,在另邊的空位前停下。 梁瑾沒有立刻下車,他坐在車里,恰能正面看到前方倒車入庫的傅逢朝。 傅逢朝將車停穩后也沒有推門,靠進座椅里闔目,似乎很疲倦。 梁瑾遠遠看到他泛紅的臉和發白的唇,意識到傅逢朝可能身體不舒服,不禁擔憂。 稍一猶豫,他吩咐司機:“你去外面找找看附近有沒有藥店,買點防中暑的藥來?!?/br> 幾分鐘后傅逢朝下車,走進了電梯間里。 梁瑾在車中等了片刻,司機回來,將買到的藥交給他。 酒宴尚未開席,宴會大廳里來人三三兩兩地入座,梁瑾掃視一圈,沒看到傅逢朝的身影,便又轉身去外頭找。 最后他在走廊盡頭的一間休息室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