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方之涵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A市的溫度越來越低，風又干又冷，錄完口條她就在一邊安安靜靜看監控。

    那幾只小貓剛斷奶，勉強能自己吃泡軟的貓糧，三花貓的主人一直沒有回復她消息，這幾只貓她暫時也不好交接到領養人手中。

    “沒什么事了小方，你想下班就回去吧?！?/br>
    “好，那我先回去了，沉姐拜拜?！?/br>
    方之涵才出來，一輛自行車從她面前快速駛過，碾過一個牛奶盒，擠壓出來的牛奶濺在她褲腿上。

    方之涵慢慢眨了下眼睛，一潭死水終于泛起了漣漪。

    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總感覺要來了。

    恰好手機響了一下，很少有私下聯系的小陶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有警察來醫院，有人舉報醫院偷竊，虐待寵物，非法經營?！?/br>
    方之涵趕到時蔣行舟還在和警察交流，幾個警察現在的大廳，一樓辦公室里有兩個警察還有一個陌生男人，小陶也站在大廳，她過去問：“怎么回事？”

    “他?！毙√胀ㄟ^玻璃門指著那兩個警察身旁的人：“他舉報咱們非法經營，說你和蔣醫生偷了他家的貓?！?/br>
    “哪個貓？”貓房里這幾只都是之前在外面抓回來的，評估了戶外生存能力太低才留下的。

    “是那只三花?！?/br>
    “什么？那個三花的主人我聯系過了，他和這貓也有什么關系嗎？”

    “我也不清楚啊，我都蒙了?！?/br>
    方之涵想進去聽聽警察說了什么，但卻被阻止了，幾個警察在醫院里巡視一邊，另一個醫生拿出來許多證件交給他們。

    直到最后警察和那個男人一起走了，方之涵才進去。

    “怎么了蔣哥？”

    蔣行舟的手機頁面停留在一個剛加上好友的聊天頁面，神情比往日冷淡許多，心情并不好。

    “他是那個把三花送到門口的人，他聲稱是寄養在醫院的，認為貓死了是我們故意虐殺，想要賠償?！?/br>
    方之涵聽得皺眉，不解道：“就這樣，就報警了？不是說舉報非法經營？”

    提到這個蔣行舟也覺得頭疼：“他夸大事實，警察已經警告他了，現在讓我們私下解決?！?/br>
    “解決？解決什么？貓不是他棄養的嗎？而且三花去世也不是我們的責任?！?/br>
    看她越說越激動，蔣行舟放下手機拉住她的胳膊讓她坐到沙發上，放輕聲音：“這種事情碰上蠻不講理的人是說不通的?！?/br>
    方之涵看了看蔣行舟，明艷漂亮的臉不似往日生動，眉眼間染上些許疲憊，她往后癱在沙發上想了很久最后嘆了口氣。

    “這幾個月總是覺得很累?！?/br>
    感覺有好多事情忙。

    感覺被好多人罵。

    感覺做的總是不夠好。

    “如果一開始不做這種事，就不會累了?！笔Y行舟一如既往平靜開口。

    這也一直是他的心里話，他不明白方之涵為什么這么執著，都說人為利往來，這件事在他看來吃力又不討好，方之涵就這么喜歡？可為什么？是一只貓狗她就會喜歡，哪怕它們野蠻？貓房里還有兩只沒了腿也要咬人的貓，方之涵被咬了那么多次也不覺得討厭。

    他實在不能理解，甚至深深厭惡。

    “為什么說這種話？你也覺得煩悶了嗎？”

    蔣行舟抬頭，就看到方之涵歪著頭看他，臉上沒有表情，眼睛卻直直的。

    她沒笑，但嘴角似乎往上勾了一下：“其實如果你覺得麻煩可以直說，我可以去別的地方租一個房子，給醫院騰出地方?！?/br>
    這話生生噎得蔣行舟手指顫抖起來。

    他第一次覺得這張臉是這樣有攻擊性，方之涵只是一個表情就能展現出她身上全部的刺，眨得人眼疼。

    他從沒見過她這樣。

    蔣行舟產生了莫大的悲傷，這一刻，他似乎看見了兩人輕紗之下的貌合神離。

    就像他想得那樣，因為貓房，方之涵維持他們的戀情。而他為了能維持和方之涵的關系一再妥協。

    “你是想和我吵架發泄你的情緒嗎？”蔣行舟壓抑著，強裝著平靜。他覺得委屈，但知道不能和方之涵吵架，不能說不該說的話，不然他們兩個之間就完了。

    他蹲下來，像安撫小孩子一樣：“別難過好嗎？這些事情都沒什么?！?/br>
    方之涵說不出來自己的心情，她情愿蔣行舟和她大吵一架而不是這么溫柔的哄她，那股氣被蔣行舟揉了揉推回來，漲得她心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