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沈梁聯姻
那澄心的眼睛又瞟了過來。 “你看什么看?”梁幼惠有些惱怒地道,“你不是說三哥有話讓你私下跟我說的嗎?到底是什么事?” 沈穆清就挪著要下炕:“我去看看給你準備帶回去的糕點準備的怎樣了!” 梁幼惠卻拉了她:“有什么話你聽不得的!再說了,肯定不是三哥有話要他傳三哥有話,會直接對我說的。定是魏十三那個潑皮,拿了銀子買通了澄心,讓他來偷我的東西?!?/br> 沈穆清聽這話說的嚴重,不由得怔住。 澄心已在那里大聲地喊冤:“二姑娘,那次我真不知道您也看中了那枚印章。我看著十三少爺出手實在是大方,這才在少爺面前多了一句嘴的。要是事先知道,打死我也不敢!” “好了,好了,你別在我嫂嫂家說死說活的?!绷河谆莺懿荒蜔?,“那你說說,你背著我哥哥跑到內宅來,到底干什么?” 澄心就又瞅了沈穆清一眼,喃喃地道:“三少爺讓我囑咐二姑娘,讓您等會別賴著不走!” 梁幼惠拿起手中的茶盅就要朝澄心砸,可一舉起來,又放下:“要不是看著這是今年官窯剛出的新式樣子,我就砸破你的頭?!?/br> 沈穆清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澄心勉強朝著兩人行了個禮,很狼狽地跑了。 外面就聽到有問:“你看到了沒有,看到三哥的新娘子沒有?” 梁幼惠“騰”地下了炕,朝著外面叫道:“魏十三,你這個潑皮,我要告訴魏太君,讓她把你關在家里,再也出不來……你休想再到我們家去蹭吃蹭喝……” 沈穆清已笑得趴下。 突然間,她覺得嫁到梁家去也不錯。 天下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至少,梁季敏性情溫和,梁幼惠天真可愛。 李氏挑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挑自己……說不定,梁家比沈家更被動,更無奈,誰知道呢……富貴從來都是頭烈馬,并不是人人都能掌握它的…… * * * * * * 珠璣出嫁后,緊接著就是落梅婚禮,期間還要準備給各陪房衣裳、首飾、器皿之類的東西,加上年關將近,沈府上下忙得雞飛狗跳,還好有李氏坐鎮,雖然出了幾個小情況,但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到了十二月十八日,宮里送來了皇后賞給沈穆清的添箱一對一尺余高的珊瑚盆景。 這比起李氏為沈穆清準備的由整塊翡翠雕刻而成的觀音像,當然很寒酸,但它所蘊含的政治意義,卻是任何東西也無法比擬的。 到了十九日送奩的那日,這對珊瑚盆景代替了福祿壽三星的瓷像放在了最前面。 第二天,沈穆清丑時就被叫了起來,秋色居的人早已等侯多時。 沐浴、更衣、梳頭、化妝,穿上大紅的嫁衣,插上滿頭的珠翠,已到了下午,李mama服侍她吃了兩塊糕點:“千萬忍著,等拜了堂就好了?!?/br> 沈穆清連頭也不敢點,生怕腦袋上的東西掉下來。 拜完了祖先,沈月溶在戚mama的陪同下和沈穆清說了兩句恭賀的話后就重新被帶回了香圃園。她剛走,梁家接親的人就來了。 叩門,調侃新郎官,收紅包……等梁季敏給沈氏夫妻行禮的時候,來接親的馮王氏已有了幾份焦急:“欽天監看的是酉正?!?/br> 柳夫人聽了忙道:“快,快扶新娘子來辭別父母!” 沈穆清被全福太太扶了出來。沈箴和李氏已端坐在太師椅上。沈箴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人在一旁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聲,然后木訥地說了一句“往之女家,以順為正,無忘肅恭”,而李氏一聽,眼睛就立刻紅了。她強忍著眼淚說了一句“必恭必戒,毋違舅姑之命”。 沈穆清望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個病病歪歪,一個清瘦憔悴,突然間悲從心起。 自己這一走,再也不能隨便回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像她一樣有事無事天天在李氏面前晃,讓她不寂寞;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在她傷心的時候愿意故作憨態傻勢,逗她笑……念頭一閃,眼淚已奪眶而出。 李氏一見,立刻掩面痛哭起來。 沈箴的眼角也閃現著晶瑩。 一時間,屋了里充滿了離別的氣氛,有人跟著小聲抽泣起來。 馮王氏見情況不對,立刻將蓋頭搭在了沈穆清的頭上,扶起沈穆清就往外走,嘴里還喊著“吉時到了,吉時到了”。 沈穆清剛喊了一聲“太太”,還沒有來得及說那句“謹遵父母之命”就被塞進了花轎。然后一個小小的顛簸,鼓樂齊鳴,花轎被抬了起。 她立刻淚如雨下。 這些人就這么急著讓她嫁嗎?是不是只要這樁婚事成了,他們的心才能放下來…… 這樣一想,她心里就升起一股憤恨來,連帶著也有些怨起沈箴來。 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安安逸逸地熬到致仕不行嗎,為什么非要去搶那個頭名,讓家里的人都擔驚受怕的。特別是李氏,女兒還這么小就出了嫁,心里不知道多難受……萬一李氏身體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梁家準不準自己回去侍疾…… 她的眼淚也就流得更兇了,一路哭著去了梁家,直到轎子停下來,有人在炮竹喧天的嘈雜中高聲地喊“花轎到”,她才勉強控制住了心情擦了擦眼淚。 簾子被掀開,她被攙了出來,隨著旁邊人的提示跨火盆,拜堂,進了洞房。 沈穆清剛被人攙坐在了鋪著花生大棗粟子的炕上,旁邊就有人起哄:“三哥,掀蓋頭!” 沈穆清就聽到馮王氏的聲音:“掀什么蓋頭,這里是鄉間閭巷嗎?都給我出去!” “三哥,三哥,你可是答應過的,要是你成親,就讓我們鬧洞房的?!?/br> 說話的聲音很年輕,沈穆清隱隱聽著有些耳熟。半晌她才想起,這說話的人就是那天在她家屋外問澄心“看到新娘子沒有”的魏國公家的十三少爺了。 想到那天梁幼惠的小女兒樣,沈穆清的心情終于好了些。 “她年紀小,你們別嚇著她了!”梁季敏的聲音很溫柔,帶著笑意,“等過幾天,過幾天我讓你三嫂親自下廚招待你,好不好?” 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她聽到有人訕笑。 “三哥,你不能只請十三,還有我們呢?” “都請,都請!”梁季敏安撫著。 大家又是一陣笑,然后就聽到有人往外走的聲音:“算了,算了,今天我們就暫且放過三哥?!?/br> 有人應好,有人大笑,不一會兒,屋子里就變得很安靜了。 在全福人太太念完了“一把花生一把棗,大的跟著小的跑”之類的吉祥話后,穆清眼前一亮,頭上的蓋頭被掀了下來。 她瞪大了眼睛,就看見梁季敏帽上簪花、身上披紅,眼角含笑地望著她。 沈穆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一種“事情終于快要結束”了的如釋重負。 有頭上插小紅石榴花的婦人端了合巹酒過來。 沈穆清和梁季敏并肩而坐,喝了合巹酒。落梅打了賞,幾個婦人笑臉盈盈地給兩人行禮道賀,魚貫著退了下去。 兩人婚前也只是在有長輩的場合見過兩三回,根本談不上有什么認識,更別說有什么共同的話題了?,F在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沈穆清按著規規矩矩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梁季敏卻有幾分的不自在。 他沉默了一會,笑望著沈穆清輕聲地道:“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按規矩新娘子和新郎官要在無人的屋子呆上半個時辰,叫做坐床。完成了這個儀式,男女雙方就算是成親了。等坐完了床,女方家請的全福太太就會來給新娘子扯臉、梳髻,標志著新娘子從此以后就是結了婚的婦人了。 到時候自然會洗臉梳頭。 沈穆清就搖了搖頭。 屋子里又安靜下來,顯得有些冷清。 沈穆清就思忖著要不要找個話題和梁季敏說些什么,誰知道人家梁季敏卻先開了口:“今天這么熱鬧,怎么也不見幼惠?!?/br> 坐床都沒有結束,梁幼惠做為小姑子怎么會出現。 必然屬于無話找話,但梁季敏這種積極的態度還是影響了沈穆清。 她笑道:“要不要去找找她?!?/br> 梁季敏一聽,就忙喊了一聲“春樹”。 一個身材高佻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她年約十五、六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穿著件官綠色的妝花比甲,頭上戴著石榴紅的絹花,滿臉喜悅。 梁季敏吩囑她:“叫了碧云,把二姑娘找來?!?/br> 春樹笑著給沈穆清行了一個禮,這才應聲而去。 沈穆清望著春樹離開的方向,笑道:“剛才那就是你屋里的春樹啊,好像挺能干的?!?/br> 梁季敏笑道:“是挺能干的。還有一個叫碧云,也挺不錯的,很會磨墨。我聽說你很喜歡畫畫,也喜歡練字,以后讓她給你磨墨……” “好了!”沈穆清笑道,“我屋里的原來專給我磨墨的是錦繡,她要嫁人了,所以沒帶過來?!?/br> 梁季敏聽到錦繡的名字,表情一怔,笑著轉移了話題:“原來準備讓春樹、碧云他們明天給你請安的,沒想到幼惠這一亂跑,大家都急著去找她,倒沒能規規矩矩地給你磕個頭?!?/br> (又到了星期一,只有一更……但還是厚著臉皮求票票……(*^__^*) 嘻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