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的聲音
他像是一條線,將我的世界分割成兩個部分,有他的那邊兒是有趣,沒他的那邊兒是無聊。 我甚至想不起來,在沒有他的小時候,我都是如何興致勃勃的度過的。 每回和他分開,來到機場,我都會本能的流眼淚,陷入難過,等周轉回了宿舍,又會陷入空虛。 大學的課程其實更加難學,但脫離了競爭,標準成了合格就好,學業便釋了重負。這點整體來看自然是好的,但對我的精神健康,其實并不有利。 我需要足夠的信息密度來填充我過分活躍的大腦,以前是學業,以前,在沒有他的時刻,我完完全全的信仰著高考,一位姓高名考的主人,鞭笞著我心無旁騖的俯于它的身下。 現在高主人消失了,我只剩下了他一個主人,而他這個主人,也沒什么著作,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之類的,我沒得模擬,像是個渴望學習但缺少輔導書的大山里的孩子。 正是無聊的時候,阿禾問我去不去看電影。 他已經摸清了規律,知道我喜歡那些故弄玄虛、慢慢吞吞的文藝片,有這類片子上映,他便能把我約出來。 他似乎已經放棄了讓我成為他的女朋友,也放棄了占我便宜,不試圖去牽我的手,也不試圖進我的心。 看電影的時候,我看他支著腦袋,眼皮打架,他發現我回頭看他,強打精神似的眨了眨眼,笑了笑。 他也習慣了跟著我吃飯,不再拉我去小吃街,我自覺的把餐廳幾百塊的消費承擔,并接受他給我買的奶茶和電影票。 阿禾和遙遠的他有一個神奇的相似之處,就是他們都喜歡在喉嚨深處發出“嗯”的聲響,慢慢的,底底的,像是思考的聲音,不著急說話,像是某種特別氣質的標志。 我和他講我的城市、童年,他也講他的,我們人生的線條在交匯之前,差距太大了,大到這話題說也說不完。 巨大的生活差距帶給我們截然不同的審美角度,常常我們走出電影院,我說片子太好了,他發出“嗯”的聲音,像是否定了我的判斷,然后慢悠悠的講一個他知道的故事,便完全改變了我之前的觀點。 有時我說片子真沒勁,他又發出“嗯”的聲音,再講一個他知道的、對于我過于遙遠的人和事兒,讓我幡然醒悟,原來是我之前沒搞懂。 和阿禾聊天的時候,我常常忘記看主人發來的消息,這似乎不好,但想到他的所作所為與我們的關系,這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干嘛去了一天不理我?!敝魅说南⒁馔獾膩淼目?。 “和之前的和你說過的那個男生看電影吃飯?!蔽艺\實的告訴他。 “Safety first” “sure” “你們還干嘛了?”他問 “準備去激情zuoai?!蔽彝敌χ蜃?。 他電話打來,我接起,他不說話,手機里安安靜靜的。 “干嘛?”我憋著笑問他。 “嗯……”他發出了和阿禾很像的,那種思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