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七章 祭奠
對于日本軍人而言,這是最恥辱的死法,和死在女人的身上沒什么區別。 巖井英一氣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卻又不知道該遷怒于誰。 赤木親之之所以喝酒,還是他命令的,巖井英一也不可能怪罪到中村和齊希聲的身上…… 忍了好久,巖井英一才算是忍下了一口氣,咬著牙擺了擺手:“搬回去!” 金九林和史密斯對視一眼,同時松了一口氣:看來日本人沒想耍賴,認同了赤木親之是意外死亡的事實。 巖井英一親自來了公捕房總局,早就驚動了公共租界工部局,最有份量的一名英董和一名美董聯袂而來,準備接待巖井英一。 但巖井英一哪里有這個心情,只是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帶著赤木親之的尸體回日本領事館了。 聽著袁枚身上的那枚竊聽器的動靜,方不為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巖井英一極怒之下,會把他和中村叫過去問話? 多好的機會,就這么擦肩而過了…… 現場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連尸體都解剖了,巖井英一不得不接受,赤木親之就是被自己給噎死的。 而其它的日本人更不懷疑這一點……這又不是什么天下奇聞,就邊虹口,都時不時的會發生一起。 也就只有袁殊,抱著最大的懷疑:為什么“棘刺”的案子剛剛告一段落,赤木親之就死了? 會不會是那個人動的手? …… 兩日后,赤木親之的追悼會在八子橋日僑公墓舉行。 該縫的都縫上了,赤木親之穿著整整齊齊的軍裝,躺在棺材里,供來客祭奠。 不管是明面上南洋醫藥公司,齊氏大藥房老板的身份,還是暗地里漢jian間諜的身份,齊希聲都必須來一趟。 巖井英一不太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包括原田熊吉和須賀彥次郎也一樣,所以都沒有來。 今天的葬禮,由憲兵司令部大佐武田義男負責,袁殊是副手。 他現在負責迎客。 看到方不為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準備握一握,卻沒想到,方不為根本沒有要伸手的意思,反而給他鞠了個躬:“袁師兄,赤木君是精英,在場的全都是友好人士,咱們就入鄉隨俗吧!” 袁殊愣了一下:怎么回事,這位齊老板怎么越來越像日本人了? 齊希聲和日本人的關系好,袁殊自然也一清二楚,他雖然疑惑,但還沒想到這位齊老板已經當了“漢jian”! 方不為身后就是中村,后面還有好多人,袁殊沒時間想那么多,也以為方不為是在有意討好日本人,便微微的彎了彎腰,算是走完了這個過場。 “齊桑!”身后的中村喊了一聲。 方不為轉過頭來,迎上了中村稍顯嚴厲的目光。 他發現自從攤牌后,齊希聲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有些大意了,處處表露著他是一個日本人的跡像。 怎么,嫌我太刻意了? 你知道個蛋,上次握手,袁殊就已經起疑了,老子再敢和他握,他直接把老子認出來怎么辦? 方不為臉色先是一僵,而后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最后歉意的朝著中村笑了笑,意思是我記住了。 中村又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注意,然后兩人一起走到了棺材前面。 看著棺材里的赤木親之,方不為一臉的肅穆,微微一躬腰:“安息吧,赤木君!” 這次中村倒沒說什么,因為不管日本人,英國人,美國人,還是中國人,到了棺材前面,都是這樣的動作。 追悼會很簡單,鞠個躬,和遺體告個別,就算是完事了。 方不為往邊連走的時候,嘴里還在默默嘀咕:巖井英一也太摳門了,連頓酒都不擺? 老子還準備大喝一場呢…… 總算是應付下來了,袁殊累出了一身汗。 送完了最后一個人,他換出手帕擦了一下頭上的汗,下意識的看到了和中村并肩離去的方不為。 嗯,這個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剛生出這么一個念頭,袁殊又啞然一笑。 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和這位齊老板見面?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不就是在公捕房總局的樓底下么,當時,就是赤木親之送他下來的。 他和日本人走的越來越近了啊,要不要想辦法,給重慶說一聲,想辦法通過南洋,提醒齊希聲一聲,和他形影不離的中村,其實是日本間諜? 免的這位齊老板被日本人給利用了! 袁殊想了想,還是覺的不妥。 齊希聲不是專業的間諜,為了在中間面前露了馬腳怎么辦? 算了,才剛剛擺脫嫌疑,還是蜇伏一段時間吧。 如果日本人有這個計劃,應該瞞不過自己。 袁殊甩了甩腦袋,往自己的車邊走去…… …… 李士群和丁默邨的嫌疑不是那么好洗清的,所以“棘刺”事件,只是告一段落,而非徹底落下帷幕。 安全起間,方不為特意要求軍統本部給袁殊下令,保持靜默,而上海方面的消息和情報,暫時由他向軍統提供。 除了竊聽袁殊,方不為也不得不打消,看能不能找個機會,讓原田熊吉也死于意外的計劃。 因為袁殊畢竟是中國人,巖井英一再看重他,也不能像信任原田熊吉那樣,對他毫無保留。 方不為必須要在日本人內部有這么一個“眼線”,只能留下這個人。 除此外,方不為也決定,好好安生一段時間。 一是因為中村與他的聯系越發緊密,不說二十四小時在一起,但一到兩天之內,兩人必定要見一面,方不為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想消失就消失,想行動就行動。 二則是,汪精衛從日本回來了。 從袁殊這里,方不為知道汪及同黨正在和梁公博,袁殊等談判,似組建傀儡政府。 因為他之前鬧的太兇,日本人不是一般的重視,方不為也根本找不到機會。 所以,就算是為了麻痹日本人和汪精衛,方不為也不得不蜇伏下來。 兩個多月了,他再沒有搞過什么事情。 為些,迫于英國等國的壓力,日本人不得不解除封鎖,讓租界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