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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嬌嬌在線閱讀 - 105、第 105 章

105、第 105 章

    她殺了他, 上一世, 她被陳括蠱惑,親手毒殺了他!

    瑟瑟臉色發白, 手抖得厲害:怎么會這樣?她怎么會殺他?如果是這樣,他為什么還要娶她?

    她竟全然不記得!

    腦海中, 有無數影像在晃動,層層疊疊,一片混亂, 無數線頭絞在一起, 她卻無法理清。

    她想到了什么, 在匣子底部某處用力一按,打開了里面的暗格。暗格中, 是另一疊裁得小小的紙,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這是她當初害怕遺忘前世的事,特意記下來的。

    她飛快地翻找著紙片, 終于找到其中一張, 拿起來看。

    “靖元三年,因燕家滿門之仇, 毒殺蕭, 陳括復辟,太后出手, 吾遭其溺斃?!?/br>
    “轟”一下,仿佛有巨浪卷過,腦海里有什么松動開來, 無數熟悉的片段紛涌而至。一團亂麻中,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終于抓住線頭,將它扯出,一點點理順。

    混亂的一切漸次清晰分明,她終于全都想起來了。想起了他們成親前的那一場傷心的爭吵,也想起了最血腥的那段過去。

    前世,陳括告訴她,燕家滿門死在守城之戰后,將滿腔仇恨的她獻給了蕭思睿。毒藥是藏在送點心的食盒中給她的,蕭思睿對她全無防備,被她順利得手。臨終前,他明明可以當場報仇,最終卻放過了她。

    她死在了陳括和蕭太后手里。

    最后一刻,蕭太后終于不再掩飾對她的厭惡,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她親自處置了自己,并親口承認,所有的一切,包括燕家滿門的死,將自己獻給蕭思睿,都是她一手謀劃。

    蕭太后,從來都不是如表面般溫善可親!

    所以自己一直不喜歡她,大概是因為潛意識里一直深深刻著對她的厭惡和恐懼。

    正如壽王所說,蕭太后表面偽裝得再好,骨子里就是個野心勃勃,不甘人下的女人。前世陳氏丟了皇位,她和陳括一起,隱忍三年,使盡手段奪回皇位,全不念與蕭思睿的姐弟之情;今世,她怎么會甘心讓蕭思睿獨掌大權,自己成為傀儡?

    可她絲毫表現出沒有不甘心的模樣,反而對自己比喝冷熱茶的那次溫善了不知多少倍,好得就如前世一般,要人命的好。

    瑟瑟不寒而栗。

    她驀地想到進宮赴宴的蕭思睿,臉色大變:蕭思睿一向和這個jiejie親近。他還不知道,他們最后其實都是死于蕭太后的算計!如果自己是蕭太后,要對蕭思睿下手,這次進宮是最好的機會,外患已除,正是鳥盡弓藏之際。

    而且,如今負責京城守衛的人是韓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前世韓奔也參與了陳括復辟,正是向陳括請命殺她的人之一。

    瑟瑟霍地站起,沖出了內室,差點和掀簾而入的陶姑撞個正著。

    陶姑“唉呀”一聲,忙道:“夫人,你怎么了?”

    瑟瑟勉強鎮定下來:“陪我去找卓先生?!?/br>
    陶姑怔了怔。

    瑟瑟詫異:“怎么了?”

    陶姑道:“真是巧了,卓先生讓我來請夫人?!?/br>
    瑟瑟一愣:“還當真巧了?!?/br>
    卓先生在蕭思睿平時和他們議事的外書房等瑟瑟,一見到她,便長揖道:“夫人,老朽特來請罪?!?/br>
    瑟瑟忙叫陶姑扶起他:“先生為何行此大禮,豈不折了我的福?”

    卓先生道:“宮里剛剛來人,請夫人前去赴宴,老朽擅作主張,說夫人累了,把人打發走了?!?/br>
    瑟瑟驚訝地看向他。在她掩護蕭思睿的這些幕僚逃過大皇子抓捕一事之后,以卓先生為首的幕僚們便都對她極為尊敬和感激,像這種擅作主張的事是從來沒有過的。

    卓先生道:“大人走前有言,今日宮中風大浪急,夫人身子弱,還是休要趟這渾水?!?/br>
    瑟瑟頓時明了:“他知道今日會出事?”

    卓先生含蓄地道:“大人只是以防萬一?!?/br>
    瑟瑟問:“那他知不知道韓奔有異心?”

    卓先生訝異:“我等只是懷疑,夫人如何肯定的?”

    瑟瑟道:“先生不必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問先生,大人可有準備?”

    卓先生點頭:“夫人放心?!庇值溃骸皦弁鯛斍笠姺蛉?,說有一樁要緊買賣要和夫人談?!?/br>
    皇宮,大慶殿。

    酒過三巡,歌舞升平,氣氛熱鬧起來。宮中御藏的美酒流水般送上,軍中這些武人多半好酒,不少人已喝得半酣。

    陳括坐在上首,和韓奔交換了個眼色,借口更衣退出了殿外。不一會兒,韓奔一副醉態,也被小內侍扶了出來。

    陳括低聲問道:“可有把握?”

    韓奔笑了,目光湛湛,哪有絲毫醉態:“陛下放心,殿中這些人都醉得差不多了,也就蕭賊沒有沾酒??伤粋€人又濟得了什么事?這事,臣保證為陛下和娘娘辦得妥妥當當?!?/br>
    陳括皺眉露出憂色:“可惜蕭夫人沒有被誑來。蕭賊對這個夫人著緊得很,若有她在手,何愁蕭賊不束手就擒?”

    韓奔道:“我倒擔心誑了他夫人來,反而讓人詬病,有損陛下英名?!?/br>
    陳括微微露出笑容,點頭:“韓將軍顧慮的是,朕等著你的好消息?!?/br>
    韓奔抱拳道:“末將定不辱命?!?/br>
    兩人分開,陳括回福寧殿等消息,韓奔依舊回了宴席。

    陳括不在,這幫武人越發放浪形骸。有喝高的,脫了鞋履在殿中舞蹈;有拿筷子敲著杯子放聲高歌的;有安靜些的不勝酒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蕭思睿端坐如松,端凝如山的姿態在一堆東倒西歪的醉漢間格外顯眼。

    韓奔見差不多了,站起身,遙遙向蕭思睿舉起酒杯道:“今兒慶功,大伙兒高興,末將先干為敬,還請大人賞臉?!?/br>
    蕭思睿伸指彈了下倒扣在案幾上的酒杯,絲毫沒給韓奔面子:“抱歉?!?/br>
    韓奔臉色一變:“蕭大人這是不肯賞臉了?”猛地將酒杯往地上一擲。

    酒杯碎裂的清脆聲音響起,無數刀斧手從四周涌入。大殿中,還留有幾分清醒的將領都變了色。

    韓奔高聲道:“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韓奔奉陛下旨意,處置大逆不道者蕭思睿。陛下寬仁,蕭賊黨羽,愿棄暗投明者,既往不咎?!?/br>
    “呸!”孟中原性子最烈,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怒道,“韓奔,你小子有沒有良心?沒有大人的一手提拔,哪有你的今天。你居然要害大人?”

    諸鼎第二個跳出來,敲杯子的筷子重重砸到桌上:“好你個韓奔,為了榮華富貴,臉都不要了是吧?老子只知道沒有大人,大陳早就完了。怎么,現在北虜退了,嫌我們這些大老粗礙眼了?今天老子話放這兒了,誰敢對大人不利,先踩著老子的尸體過去!”

    其余幾個還保留著幾分清醒的將領紛紛應和。

    韓奔面沉如水。

    蕭思睿神色平靜冷漠如故:“韓將軍,我勸你三思而后行。莫要后悔?!?/br>
    韓奔冷笑:“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我韓奔又不是被嚇大的?!毕铝畹?,“動手?!?/br>
    哐啷啷兵刃出鞘的聲音響成一片。韓奔忽然覺得不對,這聲音怎么從四面八方傳來?

    他心中一個咯噔,回頭看去,頓時變了臉色。在他埋伏的刀斧手外圍,不知何時,冒出了無數甲士。林立的刀兵在燭火下閃著冷光,只待只要一聲號令,便能將人剁成rou泥。

    蕭思睿竟是早有準備!

    福寧殿中,陳括背著手,焦躁地來回踱了幾圈,忽然想起什么,走到描金雕龍楠木柜前,從中取出一個卷軸,緩緩展開。

    那是一幅美人圖。畫中美人梳著雙髻,柳眉如畫,杏眼流波,似喜還嗔,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赫然是第一次進宮時的瑟瑟。

    陳括癡癡地看著畫中美人,手沿著美人粉潤的頰、修長的頸、優美的曲線輕輕撫弄,一點點露出陰郁而古怪的笑容:今日事成之后,屬于他的一切他都將奪回,再不需要望梅止渴。

    “陛下?!币坏罍厝岬穆曇艉鋈豁懫?。陳括抬頭,看到蕭以嫻款款而入,目光掠過他面前的美人圖,眼神微變,面上卻依舊笑意盈盈。

    陳括溫言道:“原來是皇后?!?/br>
    蕭以嫻柔聲道:“臣妾恭喜陛下將得償所愿?!?/br>
    聞言,陳括定定地看著她的面容:“皇后此言,不反對朕接她入宮?”

    蕭以嫻深吸一口氣,徐徐道:“只要陛下喜歡,有何不可?”

    陳括微笑:“皇后當真賢惠。若換了于晚,只怕會大鬧一場?!?/br>
    蕭以嫻道:“臣妾只愿陛下能開心歡喜?!?/br>
    “是嗎?”陳括笑了笑,幽幽道,“皇后不介意,是因為喜歡的只是皇后這個位置,而不是朕這個人吧?你們蕭家的女人,都是這樣的怪物?!闭f到“怪物”兩字,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幾乎掩藏不住話中的憎恨。

    蕭以嫻臉色發白,目中露出受傷之色:她嫁給他時,他連太子都不是,若她真的一心只想做皇后,有的是別的選擇,何必孤注一擲在他身上?

    陳括道:“你放心,只要你盡到本分,皇后之位,朕永遠為你留著?!?/br>
    蕭以嫻澀然道:“多謝陛下?!?/br>
    話音剛落,一個小內侍跌跌撞撞地沖進來:“陛下,不好了!蕭大人埋伏了人手,韓將軍被綁了起來?,F在談大人正帶著人往這邊來?!闭劥笕酥傅氖鞘绦l馬軍都指揮使談大用,也是蕭思睿的鐵桿。

    陳括臉色大變:怎么可能?他和蕭太后處處謹慎,不敢露出破綻,韓奔更是隱藏得極深,蕭思睿到底是怎么猜到今天的事的?竟然早有準備!

    還是蕭以嫻先反應過來:“陛下,大事不好,你趕快從密道中離開?!备幍钪行抻忻艿?,可以直通殿外,這個秘密還是蕭太后告訴他們夫婦的。

    陳括問:“皇后打算怎么辦?”

    蕭以嫻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他這么問話,是不打算帶她走了?她掐住掌心,好不容易止住淚意,乞求地道:“我跟陛下一起走?!?/br>
    陳括為難:“你素來嬌貴,又跑不快,路上只怕吃不了苦,不如留下?!?/br>
    蕭以嫻牙根緊咬,他就差直說怕她拖累他了!

    陳括又道:“你留在這里,也好幫朕打個掩護。蕭思睿畢竟是你九叔,不會拿你怎么樣?!?/br>
    蕭以嫻看了他片刻,輕聲道:“好?!?/br>
    陳括松了口氣,溫柔地道:“以嫻,多謝你,你幫了我實在太多。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br>
    蕭以嫻沒有說話。陳括,從來只有在她對他有用時才會溫柔待她!

    陳括沒有發現她情緒不對,正要離開,忽然想起,回頭將案幾上的畫拿起,小心翼翼地重新卷好,往懷里一塞。

    蕭以嫻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指甲不知不覺摳破了掌心:這些年,她掏心掏肺,全心全意地為他打算,臨了換來了什么?生死關頭,他寧愿帶一幅畫走,也不愿帶上她!還要讓她幫他應付追兵。

    這顆心,涼薄之極,再也捂不熱。他有沒有想過,來的不是九叔,而是談大用,若談大用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先取她的性命,她該怎么辦?

    濃重的失望夾雜著恨意自心里彌漫,在前來搜捕的兵丁沖入殿內的一瞬間到達頂點。她木然立在那里,冷靜地對領兵前來的談大用道:“我知道陛下藏在哪里?!?/br>
    蕭思睿帶著甲士走進慈明殿時,蕭太后頭戴龍鳳珠翠冠,身穿深青色五彩翟紋禮服,端坐在鳳座上,專注地看著下面幾個扮相俊美的戲子唱戲。

    聽到蕭思睿進來的動靜,蕭太后向他招了招手:“九郎,這小倌曲兒唱得好,你來陪哀家聽一會兒?!彼纳袂闇厝嵊H切一如往昔,仿佛全未看到他身后黑鴉鴉的甲士。

    孟中原跳了起來,橫眉怒目:“你還有閑心看戲!”

    蕭思睿抬起一手,止住孟中原的動作,平靜開口道:“娘娘看的什么戲?”

    蕭太后身邊的岳姑姑代為答道:“是講一位金小郎,自幼家境貧寒,全靠他jiejie含辛茹苦,拉扯長大。金小郎長大后不負jiejie厚望,中了狀元,報答jiejie的故事?!?/br>
    跟著蕭思睿的幾員大將都變了臉色。許多人都知道蕭思睿自幼被鎮北侯府收養,蕭后對他視若親弟,感情極佳。蕭后這是借戲文來指責大人忘恩負義,想借此打動他?

    這怎么成?事到如今,他們和皇家已經撕破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已經沒有退路。

    幾個人交換了下眼色,諸鼎正要開口,蕭思睿又搖了搖手,看向蕭太后道:“娘娘自幼愛看戲,到現在還未改?!?/br>
    蕭太后道:“這些年忙忙碌碌,看得少了,倒是常常想起你我幼時之事。我記得有一回,我們一起去外面戲園子聽戲,你不感興趣,看到一半溜了,不小心沖撞了北鄉侯世子,差點惹出大事?!?/br>
    蕭思睿垂眸道:“當初多虧娘娘出面,安撫住世子?!?/br>
    蕭太后笑道:“你小時候性子實在倔,不肯輕易向人低頭,也不大肯理人??烧嬗姓l要欺負我,你總是第一個站出來的。我記得你還說過,你會永遠保護jiejie?!?/br>
    蕭思睿沉默不語。

    幾員大將暗暗焦急,大人遲遲不表態,難道真要放過這位?可看著蕭思睿的神色,誰也不敢開口。

    一片寂靜中,外面忽然響起一道嬌柔的聲音:“娘娘這里好生熱鬧,九哥不懂戲,不如我陪娘娘欣賞一番?”

    隨著話聲,瑟瑟一身火紅的騎裝,明艷照人,在一隊兵丁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蕭思睿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就看了過去,見到瑟瑟,神情柔下:“你怎么來了?”

    瑟瑟望著他,眼眶發熱。

    她的九哥,她的睿舅舅。她現在才明白過來,他真正害怕的是她想起她殺死過他的事,他寧可她只記得他對不起她的往事,也不愿這件事再成為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陰影。

    他到底對她有多在乎,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欠他一條命,無以為報,只有在這一世,好好保護他。

    她不能讓他再上蕭明潤的當。

    他表面冷淡,實則是個最為重情之人。對她如此,對蕭明潤,只怕也無法真正狠下心來。前世,他奪位后,甚至還給了蕭明潤一個長公主之位,可對方照樣毫不留情地算計了他。

    蕭明潤的心,比他們都狠得多。

    她對蕭思睿道:“九哥,我有話跟你說?!?/br>
    他將她帶到了偏殿。

    她低著頭,輕聲而道:“我一直沒告訴你,前世,我和你是同一天死的?!?/br>
    蕭思睿臉色驟變:“你想起來了?”

    她哽咽著點頭。蕭思睿心頭一緊,握住她下巴,將她的臉兒抬起。卻見她雪白的小臉上杏眼含淚,梨渦淺淺,對他粲然而笑,沒有絲毫的抗拒和疏遠。

    他心頭一悸,不敢相信:“你想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哼道:“不想通,難道還能退婚不成?”

    他臉色一沉,她“噗嗤”一笑,伸手摟住他腰,將頭埋入他懷中:“這么好的九哥,我怎么能便宜別人?”

    蕭思睿剛剛升起的怒火一下子被澆滅,一顆心瞬間軟得無以復加,想到她剛剛的話,他心頭一揪:“你怎么會和我同一日死去?”他明明放過了她,讓她回到陳括身邊,怎么會?

    瑟瑟道:“是蕭太后殺了我?!?/br>
    蕭思睿神色凝住。

    瑟瑟道:“她說,是她建議陳括派燕家滿門守城,也是她建議的將我獻給你?!?/br>
    蕭思睿的臉色變了,瑟瑟短短幾句話,足以讓他將前因后果串聯起來:他以為這一世,由于他的逼迫,才讓她對他起了殺心。原來,前世自己就已經礙了她的眼。

    陰謀在他兵臨城下的一刻就已設計好:她知道自己對瑟瑟的在意,故意讓陳括把燕家父子派去守城送死,讓瑟瑟與自己結下深仇后,跑來告訴他,瑟瑟心里還念著他。她一開始就打了讓瑟瑟刺殺他的主意,勸陳括將瑟瑟獻給他。

    一切都如她所愿,自己死在了瑟瑟手中。完成使命的瑟瑟再也沒有用處,也在同一日被她處死。

    他早該想到的,她那樣的人,從來都野心勃勃,不甘人下,縱然他封她為長公主,又怎么比得上大權在握,權利頂峰的一國太后?

    可他總是念著小時候的那點情分,總覺得她還是童年時悉心照顧他,維護他的那個jiejie。又過于自負,以為掌握了朝堂,她一介女流,掀不起風浪。結果呢?他害了自己,也害了瑟瑟,害了燕家滿門。

    蕭明潤恨滅了大陳,讓她身份尷尬的他,更恨讓他和陳括矛盾激化的瑟瑟,她要的就是他們反目成仇,雙雙喪命。

    前世,終究還是他連累了瑟瑟。若不是因為他,瑟瑟不會遭遇這一切,不會失去她所有的親人。

    他心中激蕩,再抑制不住,伸出雙臂,緊緊地將瑟瑟摟入懷中:幸好,上天垂憐,他們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瑟瑟推了推他:“把她交給我處置好不好?”

    壽王來見她,將蕭明潤所做惡事的證據交給了她,條件就是,把蕭明潤交給他處置。她答應了下來。蕭思睿畢竟受過鎮北侯府大恩,由他出面處置蕭明潤,哪怕理由再充足,也會遭人詬病,交給壽王再好不過。

    他低頭看她,應道:“好?!?/br>
    一個月后,臨安城郊,慈云嶺。

    艷陽正熾,嶺下清寧谷中蟬鳴陣陣,溪流潺潺,濃密的綠蔭隔絕了逼人的暑氣。

    車輿外,傳來張懷禮尖細的聲音:“陛下,娘娘,地方到了?!鄙谑捤碱5臄v扶下下了車,望著眼前出現的無碑青磚墓地,露出訝色。

    蕭思睿吩咐隨行的宮人擺上祭品,自己上前點了香,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將香插入香爐中,露出悵然之色。

    瑟瑟不知是誰的墓,見狀也跟著點了香,站在蕭思睿身邊向墓地鞠躬。

    蕭思睿默默地看著她行完禮,忽然開口道:“這是宗弗安的墓?!?/br>
    瑟瑟一怔:那個曾與蕭思睿齊名,卻不幸與壽王一道中了跗骨酒,英年早逝的天才少年將軍?

    蕭思睿道:“壽王說的一切都是真的?!?/br>
    當年跗骨酒一案的幕后黑手果然是蕭明潤,她為了確保蕭思睿在軍中的地位,為了蕭家的權勢穩固,指使鎮北侯府的暗衛,暗中不知除去了多少人。宗弗安和壽王都是其中之一。

    瑟瑟嘆息一聲:“也不知她回想這一切,會不會覺得后悔?”她將蕭明潤交給了壽王。壽王深恨蕭明潤,顯然不會讓對方好過。

    蕭思睿想到暗衛打聽到的消息,抿了抿嘴,決定還是不要告訴瑟瑟,免得嚇著她。

    兩人祭拜完畢,看著紙錢化為灰燼,正要離開,忽然聽到哐啷哐啷的聲音。

    眾人循聲看去,但見遠處一個衣衫襤褸,頭發蓬亂的婦人手里拿著一個掃帚緩步走來,她的雙足間拷著粗重的鐵鏈,兩人聽到的正是鐵鏈撞擊的聲音。

    這里怎么會有這么一個人?

    瑟瑟好奇,無意識看到婦人的容貌,不由“啊呀”一聲,往蕭思睿懷里縮了縮。

    那婦人的臉上竟被橫七豎八劃了許多道傷痕,一張臉兒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

    婦人聽到動靜看過來,瞳孔驟然一縮,驀地露出激動之色,“嗬嗬”叫著向他們沖來,瑟瑟這才發現,她似乎連舌頭都沒有了。鐵鏈沉重,她才走了幾步便被絆了一跤,很快被外圍的侍衛橫刀攔住。

    瑟瑟心中害怕,卻止不住好奇,抬眼又看了過去,“咦”了聲,拉了拉蕭思睿道:“你有沒有覺得她有些眼熟?”

    蕭思睿沒有回答,目光復雜地看著那個婦人,吩咐侍衛道:“只是個守墓人,休要難為她?!睌y起瑟瑟的手道,“我們回吧?!?/br>
    那婦人越發激動,蕭思睿卻再也不回頭看一眼。

    兩人上了車,瑟瑟忽然反應過來:“是她!”她一把抓住蕭思睿,急急問道,“是不是她?”

    蕭思?!班拧绷寺?。

    瑟瑟喃喃道:“她害死了宗將軍,壽王就讓她為宗將軍守一輩子的墓?!?/br>
    從云端跌落,毀容拔舌,一輩子如囚犯般被鎖在墓地旁,成為最卑賤的守墓婢,對這位來說,是比死還難受的下場。偏偏鎖在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壽王的報復可真是狠,可這一切,也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瑟瑟頓了頓,又感慨道:“比起她來,陳括死得倒是干脆?!?/br>
    蕭以嫻為陳括謀劃了那么多次,終于為自己打算了一次,她用陳括的下落換了自己的平安。談大用親自去追陳括,怕蕭思睿心慈手軟,干脆利落地一刀捅死陳括,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只說被盜賊所殺。

    陳括死得悄無聲息,毫無體面。

    陳括死后,蕭思睿為安撫朝臣,扶持原六皇子,現楚郡王上位。楚郡王嚇得抱著美人不撒手,直嚷嚷這皇位誰要誰拿去,他才不要當皇帝。

    眾朝臣哪里肯聽他的,硬逼著他坐上了龍椅。結果他從當上皇帝的第一天起,就每天發一道禪位詔書。鬧了十多天,連原本支持他的朝臣都灰了心,他總算將這個燙手山芋拋給了蕭思睿,自己樂滋滋地做起了歸命侯,繼續花天酒地,逍遙度日。倒比陳括的下場不知好了多少。

    這會兒蕭思睿聽瑟瑟提起陳括,睨她一眼:“怎么,想他了?”

    這家伙,這個時候呷什么飛醋?瑟瑟橫了他一眼:“想他又怎么著?”

    蕭思睿本是逗她,被她一說,倒真的酸了起來。他也不多說,直接把她一抱,放到膝上,一手貼著她的裙底鉆了進去。

    瑟瑟驚喘一聲,扭著身子想逃離他:“你做什么?這是在車上……唔……”好歹是一國之君了,有點樣子行不行?

    蕭思睿稍稍放開她,呼吸不穩地道:“我知道,我不做?!?/br>
    他不做?他不做比做了還可惡,瑟瑟想逃,卻被他的手指弄得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不一會兒便嬌喘微微,淚光點點,一張臉兒比三月的桃花還要嬌艷。

    他不動聲色地問:“還想他嗎?”

    他明知自己不待見陳括,還要吃這醋!別人是醋壇子,他就是個醋缸,還是滿缸的那種!

    瑟瑟氣苦,送了個白眼給他:“睿舅舅,你成熟點好嗎?”特意將前三個字咬得重重的,提醒他,當年他可是要做她長輩的人,要不要 變得這么幼稚!

    他呼吸驀地一窒,將她摟近,低低道:“再叫一遍?!?/br>
    她愣愣地看向他,他深邃的黑眸仿佛要吞噬她的夜空,笑聲低沉而曖昧:“嬌嬌兒,這個稱呼可不能混叫?!?/br>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完結啦^_^v,寫這篇時恰逢工作超忙,很多時候只能深夜碼字,每天都在夢游中度過,謝謝大家陪我到現在,尤其是一路評論,一路灌溉投雷的小伙伴,如果沒有你們,我大概早就早就堅持不下去了(笑哭),非常非常感謝大家,(づ ̄3 ̄)づ╭本章紅包會發到下一章發出為止。

    番外暫時沒靈感,大概會過幾天寫,大家想看什么可以提出,我會盡量滿足。

    最后,放上我準備寫的新文,尤其是第一本,我超想寫的輕松小白放飛之作,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先收一下,愛你們~

    一、《穿成男主死對頭》 :

    年年死后才知,

    她生活的世界是一本男主升級復仇文,

    鄰家那個陰郁瘦弱、人人可欺的男孩是書中男主,

    他將踏著荊棘與鮮血,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成為陰狠無情,權傾天下的攝政王。

    早逝的自己是男主回憶中的童年溫暖,畢生遺憾。

    年年獲得了復生的機會,

    條件是,不能說出自己從前的身份。

    還沒來得及高興,她發現,自己成了書中的最大反派,男主的第一任妻子兼死對頭,最終死狀凄慘的福襄郡主。

    年年:……

    二、《阿兄太可怕了怎么辦》 :冷心冷肺大魔王vs努力求生“小可憐”

    被人頂替身份,淪為黑戶,

    為了活命,初妍成了那個冷情男人的meimei,

    也成了他惑亂君心,擾亂朝綱的利器。

    他大功告成之日,她得到一條白綾,罪名是:魅主誤國。

    初妍重生了,望著含笑將她摟在懷中的男人瑟瑟發抖。

    這一次,她只想好好活下去,拿回屬于她的身份和人生。

    可她上輩子只學會了以色事人,怎么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容顏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彭彭彭彭阿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alcoholic shaw 40瓶;沒用的寶貝_妮 20瓶;stronging 13瓶;枝葉蔓蔓君未歸、彭彭彭彭阿笪、過來抱抱嗎 10瓶;奎音 5瓶;小雪花 3瓶;獅子 1瓶;

    挨個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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