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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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江水?什么死?裴椹呢?”他一把掀開門簾,急聲問。 隔著一道門簾的外間,正壓低聲談話的裴椹、楊元羿驟然抬頭看過來。 李禪秀此刻只著一件素白里衣,卻披著一件裴椹的深色外袍,身影似搖搖欲墜,面容也秀麗蒼白,竟有種孤伶脆弱感。 更要緊的是,他攥著衣領的手指隱約露出些許痕跡,被深色衣料襯得尤為白皙的脖頸也是…… 裴椹面色驟變,忽然快步上前,擋住楊元羿的視線。 楊元羿呆怔,等回過神,頓時冷汗“刷”地下來,手腳一陣冰涼。 救命!這是他能知道的事嗎?那可是太子殿下! 他倒是沒看見什么,但殿下披著裴椹的衣服出來,這還不明顯? 雖然久別重逢,猜也能猜到,但這跟真撞見還是不一樣啊。 就在楊元羿冷汗直冒,猶豫到底是跪下請罪,還是假裝不知告退時,裴椹迅速將旁邊一件大氅拿過來披在李禪秀身上,將他從頭到腳遮掩住。見他沒穿鞋,又親自拿一雙鞋來給他穿上。 李禪秀全程怔怔看著他,目光緊緊望著他鮮活的面容。 直到裴椹做完這些,轉身對同樣愣住的楊元羿說“你先出去”時,他才終于回神,忽然道:“等等!” 楊元羿上一刻如蒙大赦,下一刻頓時又僵住,不敢看李禪秀地低下頭,恭敬行禮:“見過太子殿下?!?/br> 李禪秀披著大氅,緩步走到他面前,蹙眉問:“你剛才說什么‘裴椹’‘江水’‘死’?” 楊元羿怔愣,很快又低頭,恭敬解釋:“啟稟殿下,臣私下偶爾稱呼裴將軍‘裴椹’‘儉之’,方才是跟他說,我們安插在長江那邊的探子回報,因連日下雨,江水上漲,加上昨夜大風,南軍在江邊翻了數艘船,死傷不少,包括李楨也在其中一艘船上,現在可能下落不明……” 李禪秀聽著聽著,終于松一口氣,扶著旁邊座椅坐下。方才一時著急,竟然忘了他們此刻根本沒打到長江,裴椹也根本不可能戰死江邊。 可那種余悸仍殘留心頭,讓他面色仍有些蒼白。 裴椹看他臉色不好,很快揮手,再次讓楊元羿出去。 然后他半蹲在李禪秀面前,握住對方微涼的手捂了捂,抬頭看向對方的眼睛,溫聲安撫:“殿下怎么了?可是做了什么噩夢?這樣急匆匆就出來,還……”臉色這般蒼白? 李禪秀遲疑了一下,竟點點頭。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對方,讓對方以后征戰時切記要小心。 “我夢見你在江的南岸抵抗胡人,最終……戰死,身體……”他頓了頓,心中好似又被那場夢的情境影響,眼底不受控制浮現霧水,眨了眨斂去霧氣后,才輕聲繼續,“身體……沉入了江里?!?/br> 最后一句甚至帶了一絲顫音,目光惶惶,仿佛真的目睹了那一幕。 裴椹愣了一下,回過神后,忙將他擁入懷中,輕撫后背安慰:“別怕,夢都是假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在殿下面前?況且胡人被擋在北邊,怎么都不會出現我們在江邊抵抗胡人的情形?!?/br> 李禪秀搖了搖頭,不是的,夢中真發生過這樣的事,甚至……他現在覺得那根本不是夢。 他忍不住將臉埋在裴椹肩頭,借對方肩上的衣服擦去淚水。 并非他想哭,而是想到那件事,心情便無法自控地難過,尤其此刻是在裴椹面前,仿佛真的經歷過夢中那些事。 他努力平復情緒,才終于抬起頭,聲音悶悶:“無論如何,你日后打仗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在江邊時?!?/br> “好?!迸衢┖眯Φ卮饝?,覺得他甚至可愛,竟把一個夢當真。 但這何嘗又不是在意他?這般一想,心中頓時又一片暖意。 “對了?!被剡^神后,他忽然松開李禪秀,道,“殿下等我一下?!?/br> 說著便起身,到旁邊翻找什么。 李禪秀狐疑看向他,沒一會兒,見他拿出兩只小燈,一個是玉蟬形狀,一個是貓的形狀。 他將玉蟬的那只遞給李禪秀,道:“昨天沒能陪殿下一起去燈會,所以今早起來,給殿下做了一個燈?!?/br> 這燈也算是少見了,畢竟燈會上魚燈、龍燈、兔燈都好買,蟬燈還真不好買到。 李禪秀捏著燈的手柄,愣了愣,抬頭問:“為何是蟬的形狀?” 裴椹沉吟:“我聽圣上喊過你蟬奴兒,想來是你的小名?!?/br> 頓了一下,又拿自己的貓燈去碰一下蟬燈。 那貓燈比蟬燈大一些,這一碰,看起來就像貓要銜咬住蟬一樣。 裴椹同時一本正經編道:“說來也巧,臣也有個小名,叫貍奴,貍奴和蟬奴,正是……” 李禪秀看出他胡編,故意打斷他:“其實我還有個小名,也叫貍奴?!?/br> 跟裴椹不一樣,他并非瞎編,而是幼時頑皮時,李玹訓責他,就會說他跟白貍貓一樣頑劣不聽話,以后叫貍奴算了。 裴椹頓了頓,有些不自然,卻又繼續一本正經:“……說來也巧,臣也還有個小名……” “叫什么?”李禪秀追問,然后想到貓對犬,裴椹又行二,不由故意道,“莫非是叫二……” 話沒說完,忽然被裴椹按倒,壓在椅子上親到氣喘吁吁。 “圣上說的沒錯,殿下確實頑劣?!迸衢┻呌H邊含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