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柜上的飯盒沒有拿,韓舒櫻急忙起身將柜子上東西拿起來,她甚至在飯盒包里看到了一只粉色的鏡子。 她眼圈一下紅了,他還記得那個摔碎的鏡子。 他又給她買了一個。 但她急忙眨眨眼睛,將淚意憋了回去,連同那鏡子一起將飯盒塞給他:我一點都不餓,你帶回去吧,你帶回去吧。 江見許緊緊攥著飯盒飯,他望著她,語氣極度壓抑地站在門口反復問她:你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 是我哪里做錯了嗎?哪里做的不好?你說,有錯我改 最后飯盒他沒有拿走,鏡子也沒有拿走,他只是沉默地看著她,最后放下東西,一個人出了門,騎著自行車離開了大雜院。 人一離開,屋子里空落落的,韓舒櫻一下子坐在凳子上,她不知道這種情況她該怎么辦,她也是第一次談,她反復打開劇本,從第一場初識,到十五場情篤意誠。 眼看這個劇本快完成了,以前的興奮感蕩然無存,結局就在眼前,她不知道還有幾場戲,但她知道,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已經不多了。 她是要延緩劇本,還是要加快劇本,她是要逼自己出戲,還是要繼續投入演完這場戲,她是要他現在痛苦,還是要將痛苦留給以后的自己 韓舒櫻坐在那里目光游移,她想自己可能從來就不是一個好演員,因為她演過五六部戲了,從來沒有一部戲像現在這樣入過戲,像現在這樣難出戲 演到現在,她甚至分不清,這倒底是一場戲,還是真的人生。 江見許回到宿舍,將帽子掛在門邊衣架上,宿舍里寂靜無聲,只有樓下傳來的吵鬧打球的聲音,他走到窗口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來,望著窗外縣委大院那棵皂角樹,看了許久。 直到天色昏暗下來,才收回視線,伸手按了按額頭,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從車站載著她回來,她就變了。 老張總說女人心,海底針,他第一次體會到,明明以前是一眼能望穿心思的人,現在竟然看不透了,難道她還生分手的氣,可火車上明明已經原諒他了,兩人相處融洽,他懂得她珍貴,她知道他的照撫,還是,她不想和他處對象了 江見許沉沉如水的眼神,直到宿舍里也一片漆黑,他才想到什么,從兜里取出那條溫潤的銀鎖,被戴得久了,銀子越發白亮,他手指一撥,銀鎖彈開,露出里面的小像,他盯著小像看了很久。 最后從里面取出來,從抽屜里拿出火柴擦著火,在黑暗的光線里,嘆氣后,慢慢將小像點著,紙燃了起來發出幽綠的光,連同像片里的人影和名字,最后落在桌面上,變成一點灰。 這個東西絕不能留,他就是通相片和后面的名字猜出她的身份,留在她手里非常危險,必須銷毀,接著他看向手里的銀鎖,里面相片已經沒有了,只剩下鎖殼,他將銀鎖慢慢關上,握在手里,抿了抿唇,銀鎖上面仿佛還留著她的體溫,這個鎖也不能留,也要銷毀 他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鎖面 第二日一早,江見許去了公安局將韓舒櫻在鹿城的檔案調出來,戶口是他親手辦的,從錦陽縣轉到鹿城,看過后沒有任何問題。 那么鹿城現在,就只剩下楊弘杉這個人知道韓舒櫻的身份 江見許的計劃很快奏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勞改人員救了受傷的孩子,孩子父母不聞不問,但如果有錢拿,第二天家屬就帶著一群人鬧到礦上,鬧到派出所,大聲質問救了孩子的恩人在哪里,要為恩人討回公道,采石場禍害人命,面對傷患見死不救等等。 這么一鬧,江見許當天順理成章地與同事進入采石場,進行案件了解調查,走訪協商。 三天時間,江見許為了這件事東奔西走,跑得腿都快斷了,他答應的事一向說到做到,哪怕韓舒櫻不和他處對象了,哪怕兩人分開,他亦遵守承諾,重視自己的承諾。 不但調解說服采石場將勞改人員楊弘杉送至醫院養傷,傷在腿上行走不便,提起因傷調離這件事,沒想到格外順利,只要鹿橋市有單位接納勞改人員,采石場那邊沒有意見,畢竟工作單位有限,只有像采石場,背糞工這種又辛苦又臟累的工種,能用這些人,其它好單位,輪不到他們。 楊弘杉有救人事跡,江見許又暗下cao作,讓被救的孩子家屬給公安局送錦旗,給領導戴高帽,一番恭維感謝后運作后,江見許適當地在其中說了幾句話,楊弘杉的勞改場地就成功由采石場換到了城西的廢品場,廢品場最近也缺人手,那邊的活兒不輕松,但廢品場要比其它兩個改造場好得多,那邊有書可豐富時間,生活環境也要好一些,畢竟廢品場可利用的東西較多。 事情辦成后,江見許去了趟醫院。 楊弘杉腿傷得到醫院良好救治,沒有傷到骨頭,修養半個月就能好。 江見許來到醫院時,楊弘杉孤零零躺在病床上,人瘦得厲害,看起來很狼狽,與以前他見到的楊弘杉判若兩人,那個戴著眼鏡風度翩翩詩人一樣浪漫的人物,登門時,他也曾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