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喬裝的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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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喬裝的線人 我知道線人分兩種,紅線和黑線。紅線指的是警方人員,要么當臥底,要么喬裝打扮去收集情報。 都說刑警是最辛苦、最危險的一線戰士,但跟紅線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我以前沒做過紅線,冷不丁聽到,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姜紹炎跟鐵驢倒都拿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姜紹炎繼續說:“這次咱們負責收集情報,衣服和家伙什兒都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動身去拿。另外收集情報時,可以謊稱自己身體不適、頭疼腦熱這類的,跟當地群眾打聽一下有什么治療的好辦法,套套話?!?/br> 我和鐵驢點頭表示明白,接下來要分配各自負責的區域了。 這地圖標注的三個區域,有遠有近,為了公平起見,我們仨抓鬮。 我運氣不好,抓到了最遠的那個,但我沒覺得有啥,只是多走一會兒而已嘛。 談完正事了,姜紹炎又收好地圖,我們隨便聊一聊,就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七點整,姜紹炎把我們叫起來,下樓吃早餐,又一起出了旅店,來到一個民宅。 這是個平房,一個瘦爺們兒接待我們的,還把我們領到屋里。 我看到這里有兩輛自行車,其中一輛的后車架上放著一個架子,上面插著糖人;另一個自行車上放著一個磨刀石,掛著一個牌子,寫著磨剪子戧菜刀。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胯間背包和一塊大布,布上寫著修腳。 我懂了,心說合著要我們喬裝打扮成小商小販??? 我忍不住先選了,指著糖人架子說:“我要當賣糖人的?!?/br> 沒想到姜紹炎立刻搖頭,說他都想好了,賣糖人歸他,我負責當赤腳醫生,專門修腳治腳氣。 我有點兒不服,心說憑啥我干這活?而且分的地方最遠,還沒個自行車騎。后來又一琢磨,自己是法醫,也懂點醫學,裝成修腳的,多多少少有點兒沾邊兒。 我知道沒法推辭,只能硬著頭皮認栽了。我們仨趕緊換衣服,姜紹炎約定中午在這里集合,我們又陸續從民宅里走出去。 我帶著家伙什兒,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指定地點。 我也有點兒私心,心說自己不能喊修腳,不然遇到耍蠻的主兒,伸著臭腳丫子過來讓我剪趾甲,我受不了。 我適當調整一下,這么喊的:“祖傳秘方,專治各種雞眼和腳氣?!?/br> 我挺賣力,但接下來一個多小時,根本沒人正經八百地理我,倒是遇到幾個熊孩子,他們圍著我嘻嘻哈哈,嘲笑我是治腳氣的。 把我氣的,心說熊孩子懂個啥,怎么能這么侮辱我,這么侮辱治腳氣這個神圣的職業呢? 一轉眼我又轉悠到一個巷子里,我走得挺快,壓根兒沒想過這里會有買賣。 但我隨便喊了一句后,有個院子的門打開了,一個姑娘對我喊了句:“醫生您等等?!?/br> 我扭頭一看,她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還挺標致,可整體來看,又有種挺扭捏的感覺。 我止了步,等她一路小跑到我身邊,我問她:“你家有人得腳氣嗎?” 她點點頭,又指了指自己。 我明白了,患者是她。我真不懂,得腳氣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嗎遮遮掩掩呢? 姑娘又四下看了看,對我說:“醫生你跟我去家里看病吧?!?/br> 我沒覺得有啥,點頭說行,就跟著她進院子了。 她找來一高一矮兩個板凳,讓我坐在矮板凳上,她自己坐高的,又把鞋和襪子都脫了,給我看腳底板。 那一瞬間,我愣住了,饒是自己當法醫,看著這種腳板,我也有點兒受不了。 我心 說這哪是腳板,分明是一個沙盤。有一條條的山脈,也有一塊塊的溝壑。山脈不用說,指的就是連在一片的水皰了,而溝壑呢,就是化膿爛rou的地方。 姑娘還是特別不好意思,問我這到底是不是腳氣。 其實也不用細檢查我就已經弄懂了,說俗了,是真菌霉菌交叉感染,也因為拖得太久,感染得異常嚴重。 我想了想,問她:“有這病之前是不是腳板受傷了?” 她回答說是,又告訴我,有一天晚上,她光腳下地,踩到一個生銹的釘子,之后就越來越嚴重。她找趙四爺爺看過,還買了點丹藥吃,沒啥效果。 趙四爺爺和丹藥這兩個詞讓我很敏感,我覺得這個所謂的趙四爺爺,一定跟我們的案子、跟魔心羅漢有關。 我特想聊聊趙四爺爺的事,但自己是看病的醫生,這么突然地轉換話題不好。 我又做起本職工作,把身上的背包打開。我這么想的,姜紹炎讓我當赤腳醫生,包里肯定準備藥了。 但我吃驚地發現,姜紹炎就是個坑貨,這里裝著幾本書和幾張快被揉成團的報紙,被它們一填充,顯得背包鼓鼓囊囊的,此外就只有一管達克寧。 我心說達克寧能治腳癬是沒錯,但不是萬能的,像這姑娘感染得這么嚴重,達克寧不頂用了。 我低頭思考一下,為了消炎殺菌,先從胸囊里拿出冰醋酸,讓姑娘接一盆溫水過來,把冰醋酸融進去,讓她泡腳。之后又拿出爐甘石和軟膏給她涂抹,爐甘石用來止癢和干燥,軟膏防止腳裂。 我也是真虧了,光抹兩個腳板,就讓胸囊里這兩種藥粉全用光了。而且這幾種藥互相搭配,藥效來得很快,姑娘體會到了,對我豎起大拇指。我也特意給她寫了個藥方子,都不是啥稀有藥物,去藥店就能買到。 姑娘很開心。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謊稱自己走累了,問在她家院子抽根煙歇歇行不行。 姑娘說沒問題。我借著吸煙的工夫,也用起姜紹炎的套話了,說自己身子不好,腦子有點兒小毛病,但自己只會治腳氣,問姑娘知不知道這鎮子上還有啥好大夫。 姑娘又提到趙四爺爺了,別看趙四爺爺給的丹藥沒治好她的腳氣,但她依舊對這個趙四爺爺的評價很高,還建議我找他看病。 我借機拿出一副很實在的樣子說:“我是外來戶,剛在佛光鎮住上沒多久,能細說說這個趙四爺爺是啥人嗎?” 姑娘熱心地講起來,說趙四爺爺是活神仙,身上帶著仙兒呢,會煉丹、會驅邪,就住在鎮西的三里街,我要是去找他,一定要早點,因為每天找他的人實在太多,正常時間去了還要排隊的。 我暗自把趙四爺爺家的住址記下了,之后覺得沒啥可問的了,正好煙也抽完了,我想起身告辭,姑娘卻不讓走,問我剛才治病要多少錢。 我也沒這方面的概念啊,想了想,索性來了句:“看著給吧?!?/br> 姑娘嗖嗖地跑進屋子,最后拿了兩張票子出來。我一瞧,當場就想樂,一張面值兩塊,一張面值三塊。 面值兩塊的,我倒是認識,是老版人民幣,而面值三塊的,我心說這他娘的是哪國的錢???弄不好是假幣吧? 我也不想在這方面較真兒,畢竟只是三塊錢的事,我把錢收了,告別后就離開了。 我四處轉了一會兒,再沒啥新發現。 我一看時間,快到中午了,我就收工了,匆匆忙忙往回走。 我回去的路線也能經過鐵驢負責的區域,而且趕得很巧,遇到鐵驢了,只是隔遠看到他的情況,我一下愣得止步了。 鐵驢正叉著腿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磨菜刀呢。而他 身邊,排著一條長隊,至少有十多個人,每個人都拿著菜刀、大剪刀之類的東西。 我心說完了,沒想到這鎮子里這么多需要磨菜刀和剪刀的。 我不敢讓鐵驢發現我,不然他不得以師傅的身份把我叫過去,幫著他磨剪子戧菜刀??? 我趕緊轉身,繞到巷子里“逃”了。 等回到那處民宅,見到瘦爺們兒后,我發現只有我先回來了。他還告訴我,姜紹炎有新命令了,讓我跟鐵驢不用當紅線了,換好衣服回旅店等他。 我猜姜紹炎一定有啥重要發現了,我一琢磨,自己打聽到的那點兒事就不用急著打電話匯報了,索性按他說的,回旅店等著吧。 我換回原來的衣服,悄悄離開了。 旅店有正門和小門,小門離樓道近。我打算走小門。 但等來到小門門口時,我看到這里停著一輛三輪車,上面放著又是麻袋又是黑口袋的,有個黑口袋還露出了一角,里面全是垃圾。 騎車的是個老頭兒,五六十歲的年紀,我以為他是負責給旅店收垃圾的呢,也純屬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竟挺好奇,也看看我。 我說不出什么感覺,反正覺得這老頭兒的目光讓人不舒服,有股子冷意。我沒管他,轉身往里走。 但突然間,有個東西落在我肩膀上了,又順勢掉到了地上。 我回頭看看,發現是個小錦囊,也就小孩兒拳頭那么大吧。它輕飄飄的,砸人倒是不疼。我卻納悶兒,不知道這東西從哪兒來的,我撿起來聞了聞,里面有股子淡淡的香氣。 我猜是女人用的,這鎮子落后,很多人還習慣戴這種老式香囊呢。 我抬頭往上看,心說難道是樓上哪個住客不小心把它碰出窗外了? 但樓上沒動靜,更沒人順窗戶往外看。我又瞧了瞧收垃圾的老頭兒,他一直沒走,我湊過去問他:“老人家,留沒留意這香囊是從哪兒掉下來的?” 老頭兒聲音很沙啞,回答說:“看到了,從五樓撇下來的,應該是他們不想要的,隨手丟棄了?!?/br> 我一算計,五樓這個位置,不正是那倆驢友的房間嗎? 我覺得好笑,心說都是大老爺們兒,他們咋還喜歡這種東西呢? 收垃圾的老頭兒又把手伸出來了,跟我說:“小伙子,既然這是垃圾,你用不上就給我吧,我直接收走得了?!?/br> 我說不要,也痛快給他了。之后我返身上樓,回到房間里。也不知道怎么了,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呢,我隱隱地頭疼上了,有種暈乎乎的感覺。 我心說難不成屋子太悶了?我把窗戶打開了,想透透氣,但這種眩暈感依舊持續著。 我沒太當回事,等了一個小時吧,鐵驢回來了。 他是真累了,晃晃悠悠地來到床邊,一頭撲到床上,還伸出雙手看著,嘴里念叨著:“他娘的,老子咋也是個特警,竟被一群鎮民給欺負了,幾乎沒歇著,磨了一上午菜刀、剪刀!” 我被他逗笑了,也靠過去,看到他雙手有些地方都紅了,估計過兩天都得起泡。 他這雙手本來就都是硬繭子,能被折磨成這樣,可想而知他所言非虛。我倒不是當赤腳醫生上癮,而是不想讓他多受苦,就從胸囊里找了幾種藥,調配好給他抹上去,這樣能好得快一點。 之后我們聊著聊著說到正事了,鐵驢說他打聽到消息了,我急忙接話,說我也有消息。 我倆先后說出來,發現打探到的都是趙四爺爺。這下,我更能肯定趙四爺爺有問題了。 我有種直覺,我們接下來就要接近這個趙四爺爺,想辦法從他嘴里打聽到魔心羅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