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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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沈培風打不下去了,他確實不擅長任何球類運動,從各方面來說,他都被這個三十多的男人完完全全地比了下去。 這一場和何野的博弈,和姜山的博弈,他們都沒輸,輸的只有沈培風。 “行 ,那我就告訴你吧,全勝會能在十年內從末流提升到澳門首席,依靠的大部分是姜山,而我只是他擺在明面上的一尊佛,他為了你要離開他努力了這么多年的幫派的時候,我問了他一個問題...” 沈培風頓了頓,道:“我說你真的要離開嗎?你真的要親自毀了自己的基業?” 而姜山的回答是:只要何野高興,我自斷手腳也無妨。 “當初他惹了澳門一家幫派的老大,于是脅迫我成為他的擋箭牌,我認了,和他組成合作關系,現在我與他兢兢業業這么多年,可只是為了你,就一朝回到解放前,我在全勝會付出了那么多,我太不甘心了,我要他回來,但他鐵了心要和我拆伙,所以我恨你?!?/br> 何野手中的球拍,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他顫抖地眨著眼皮,心中驚濤駭浪,無限的悲哀和恐懼涌入其中,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在聽完沈培風對姜山這些年大致行徑的陳述后,他頭頂上籠罩了一片烏云,黑壓壓得讓他喘不過氣。 他一直沉浸在名為愛的深潭里,導致他看不清岸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樣。 這個只把他捧在手心的男人,原來是如此面目可憎! 是他低估了人心,也是他把這樣一個可怕的狼崽子請到窩里,還不自覺。 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一個人可以在十五歲的時候就炸毀別人的房子,點燃別人的汽車,可以在十八歲的時候,單槍匹馬地搗毀一個有槍的幫派窩點,而像陳仲富一樣,被姜山制造意外死亡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多到連下輩子都還不清這個孽債。 怪不得,在雍和宮的時候,他向上蒼祈求別報應到姜山身上的時候,姜山氣急敗壞要他把話收回,原來姜山自己也知道,他的惡行太多,無法贖清。 他咬緊牙關,在球場中悶悶地低吼一聲,他看著沈培風,顫聲道:“你說他一直在背后推動我,那么我問你,我把你們的船舉報了這件事,他也參與了嗎?” “否則你怎么能這么快拿到我們交易違禁品的消息?”沈培風用反問句回答他,同時一歪腦袋,又道: “你還記得你來我地下拳場的時候嗎,是讓那個姓盛的查的吧?如果沒有姜山的授意,你們根本查不到任何消息,還有,他口袋里我的皮筋,應該也是故意放的,二度激化你與我的矛盾,借你的手,來讓我死心,好徹底摧毀全勝會?!?/br> “呵呵...原來如此?!焙我翱嘈σ宦?。原來如此??! 姜山費盡心思讓全勝會鼎立,最后又親手把刀遞給他,好整以暇地等著他把這些姜山努力了很久的東西摧毀,他握著刀子掙扎的模樣,全被姜山看在眼里,就好像...好像一個小孩子,莽撞地毀掉了大人積攢了很多年的心血,但大人一點也不生氣,還一直縱容他、嬌慣他,這種被徹頭徹尾愚弄輕視的感覺,居然這么不好受。 何野自詡聰明,能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可臨終才發現,原來這一切的權力,都是那即將斬首的人給的。 他只是惆悵、無助。 姜山愛他,他信,可所有的愛,都敵不過姜山欺騙他這個事實,更別說姜山這個“愛”下,還藏著這么多血淋淋的事跡。 何野忽然不敢再愛他,他現在就想跑,帶著他母親躲得遠遠的,藏在一個姜山永遠都找不到他的地方,他要離這個瘋子越遠越好。 “我最后再問你一個問題,姜山說的,他為了上海那塊地,是不是差點快被打死了?!?/br> 沈培風盯著他,重重一點頭,算是肯定。 何野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拿起自己的背包,默默地走了。 ◇ 第81章 從良 曾經他經常失眠,在每一個父母吵架的晚上,他就會坐在床邊,對著月光哼歌,今夜也是如此。 原來人在痛徹心扉的時候,心里反倒是平靜的。 他漠然地點上一根香煙,隨著一點火光快速出現,又驟然熄滅后,干澀嗆人的感覺在口齒間回轉,彼時,像有什么東西沖破了內心的屏障。 何野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想明白了,他決定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這個決定看起來很顛覆人性,猶如一把黃沙,蓋住了他前一晚所有的恐懼和不安,好像在沈培風面前流露出的感情都像是一場戲。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失去了姜山,就沒有人再愛他了。嘗到了這塊糖果后,他已經無法再去想象那些黑暗的日子,所以,哪怕這塊糖包裹著碎刀子,他也不想吐出來。 對未來“孤獨終老”的恐慌,在這一晚上徹底超越了被欺騙的痛苦。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開始走錯路了,和宋英粲一樣,明知道面前有可能會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但還是義無反顧地撲了進去。 沒辦法,他真的愛上了這個人,很愛很愛,每次失意氣餒的時候,姜山都在,他是一個被割裂的墻面,而姜山就是填補那道縫隙的膠水,一旦脫膠,他會散得七零八落。 罷了,再難的坎都邁過去了,身上多挨一刀也無所謂了,只是最親近的人扎的這刀,讓他疼得快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