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她略略抿唇,才又抬眼去看齊明遠:“你特意讓蔣夫人叫了我來,不是有話同我講的嗎?” 每每見了徐月如,哪有那么多的理智可言呢? 齊明遠自詡才情無雙,可見了徐月如,一腔熱忱,偏生無以言表。 此刻聽她問,他像是才想起來。 稍稍挪開眼,甚至以虎口掩在唇邊:“我就要隨夫子回蘇州去了,此去數月,也見不著徐姑娘一面,往來書信又恐怕唐突,徐大人與徐夫人要覺得我孟浪,是以離京之前想見一見徐姑娘,說幾句話?!?/br> 他總是這樣愿意坦誠。 無論與外人相處是如何,在她面前卻一向都有什么說什么的。 徐月如喜歡這樣。 阿娘在她年歲漸長的時候就告訴過她,夫妻相處之道,相敬如賓固然也可以扶持攜手走完這一生,卻比不上伉儷情深來的完滿。 而夫妻完滿,坦誠相待是最最要緊之事。 阿娘說她與阿耶成婚幾十年,事無巨細,絕無隱瞞。 人活一世,本就該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夫妻之間。 徐月如眼角眉梢染上笑意:“你這樣說話,果真不怕我惱了。這話要在我家花園說,傳到我爺娘耳中,豈不要覺得你齊六郎乃是個孟浪之輩?” 她連反問的時候都在笑,語氣里是掩不住地笑意,臉上掛的自然也是最明艷的。 齊明遠看她那樣明艷的笑,不自覺唇角上揚:“我與徐姑娘,只有坦誠相待,絕無半分隱瞞藏私?!?/br> 徐月如定定然看他,良久無言。 她目光灼灼,時間久了,反而弄得齊明遠渾身不自在。 他仍舊掩唇,略略咳嗽了一聲:“徐姑娘上次說要百萬兩白銀做聘禮,我知姑娘是玩笑話,但我想把最好的給姑娘。此番回蘇州,我沒法子說一定帶回多少銀錢家產,從前我也不在意這些,齊家該著我的那一份,我從沒想過要何時拿回來,或是如何拿回來。 可是如今有了徐姑娘,我想風光大聘,絕不叫姑娘被人指點取笑。 所以我今天請姑娘來,其實……其實也有話想跟姑娘說的?!?/br> 他這樣坦蕩的一個人,說到此處都有所顧慮和遲疑,徐月如眉心微微蹙攏,下意識也坐正三分:“有什么話你只管說,或是此番回蘇州,在京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或事嗎?” 齊明遠倒叫她說的愣怔須臾。 他孑然一身,蘇州齊家同他不相干,那些人一輩子也賴不在他的身上,他是個無父無母之人,心中所牽掛的只有老師一家,如今多了一個她。 這姑娘他果真沒看錯。 她與世人都不一樣。 即便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現在聘禮都沒下呢。 她就不怕他此去蘇州,無功而返,到時候連聘禮都拿不出來,他可拿什么娶她去? 方才的語氣和態度,顯然是把她放在了自己人的位置上。 他的,自己人。 齊明遠心底生出一股融融暖意,眼底的笑意更是加重起來:“我確有心中牽掛之人,亦有牽掛事,徐姑娘聰穎,大約都猜得到?!?/br> 他話音落下,徐月如面頰上浮起紅暈來,喉嚨滾了兩下,稍稍別眼開,就不肯再看他。 齊明遠點到即止,并非要拿這話揶揄調侃,說得再多,實在顯得他孟浪無禮,好似登徒子。 于是又轉了話鋒:“我要與姑娘說的,是我這一去總要數月,姑娘可愿等我否?” 徐月如才猛地又回頭去看他,一雙漂亮的杏眸中閃過困惑,旋即平靜下來:“先前都已經談的差不多了,有蔣夫子出面,我父親母親都點了頭,你又怎么來問我這樣的話呢?” 齊明遠卻直沖著她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是問你,愿不愿意等我?!?/br> 他又深吸了口氣:“我家中情況——徐大人知道一些,夫子特意說過,想來徐大人也并不會瞞著姑娘你。 是以這趟回去,究竟能不能順利拿到錢,能要出來多少銀子,我實在很難與姑娘保證……” 要他這樣的人,開口說這樣的話,對他來說,已經很艱難的事。 徐月如聽到此處,恍然大悟。 她一抬手,打斷齊明遠的后話:“你不必說,今天你叫我到蔣家來見,我弄明白了?!?/br> 他順勢望去,卻見她唇角上揚,端的是堅定果毅:“我等你就是,你只管去,齊明遠,無論你此去結果如何,我都等你?!?/br> 第364章 攜手共度(大結局) 齊明遠和蔣融在春暖花開的時節下的江南,回的蘇州。 一直到了九月金桂飄香那會兒,才從蘇州回盛京來。 朝廷里對新科進士都早做了安排,偏偏空出一人,專留給齊明遠的。 這是官家給蔣融的體面和情分。 自然也少不了徐家從中斡旋幫忙。 起初眾人都沒覺得有什么,可是一去半年,徐天德這樣的人難得在太極殿上為誰開口說話,甚至是作保,慢慢的大家才品出味兒來。 榜下捉婿那齊家的六郎沒叫人捉了去,弄了半天,別是在這兒等著。 否則這么多年了,誰又見過徐天德這樣力薦保人的? 便說是他與蔣融往來走動得多,也不至于為了蔣融心愛的學生就要做到這份兒上的。 結果果不其然。 九月初時蔣融和齊明遠帶著幾大船的行李自蘇州歸來,那些箱子,有一大半都在三日后送進到了徐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