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徐月如騰地站起身,拔了步要往外走。 只是她從春芝身邊兒過的時候,被春芝拉了一把:“姑娘去哪兒?” “我又不會去前廳見蔣大人,拉我干什么?” 春芝吞了口口水,指了指她髻上:“您簪子都沒簪好?!?/br> 徐月如呼吸微滯,稍愣須臾,回過神來,去抓了簪子簪了:“我去見母親,你別跟著了?!?/br> 春芝才要邁步跟上去,頓時就站定住了。 她不知道姑娘想做什么,但這是姑娘的終身大事,姑娘歷來是主意大的,既說了不叫她跟著,她便只乖乖聽了話。 徐月如一路風風火火的去了上房院中。 她素日是不佩禁步的。 其實該端方做大家閨秀的年紀上,她祖母和她母親都說過,也拘著她佩了一陣子。 可也不知是怎么惹惱了徐天德,把她那些個禁步全都給毀了,后來老太太和徐夫人才索性算了。 這家里有多少銀子,也不是這樣糟蹋的。 她們打發人做新的來,徐天德就接著毀,還在家里吊臉子,一來二去的,也就不管了。 也趕巧了,徐夫人今兒正叫丫頭們把她的嫁妝抬出來清點,也是為著徐天德收回來那幅吳道子的畫,她想著姑娘大了,是該考慮議親了,橫豎她的嫁妝都是徐月如的。 這些年來,徐家雖不要她動用嫁妝來貼補,但她自個兒私下里與人走動,還有剛嫁過來那幾年,在外走動,今兒設宴,明兒還宴的。 頭兩年倒是每年點一回,還有京中的鋪面與莊子,所得收成收益,總是心里有數。 后來成婚的時間久了,慢慢的懈怠了,也就不管了。 徐月如認她嫁妝箱子里的幾樣東西,才進了月洞門,看著院子里擺的滿滿當當的四方黑漆描金嵌百寶的大箱子,腦子嗡的一下,人就僵住了。 徐夫人不知那些,見了她,笑著招手。 她近了錢,徐夫人拉了她在春藤椅上坐下來,還順手指著箱子給她看呢:“這些年我沒添什么東西,也就銀票多了,但那些傍身不頂用,比不上這些金銀珠寶,鋪面莊子的地契來值錢,我想著,等你要嫁人了……” “母親,您和父親已經商量好了?” 徐夫人話都沒說完,被她攔了話,當場愣?。骸笆裁瓷塘亢昧??你父親早起打了兩套拳,吃過了飯又悶在書房看兵書,這不蔣夫子就登門了,他話都沒跟我說幾句,商量什么?” 徐月如眼角抽了抽:“那您這些箱子是干嘛的?” 徐夫人也笑不出來了。 她怎么覺得,她姑娘沒那么高興的樣子呢? 也不是…… 這模樣,也不是說生氣,其實她剛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喜氣洋洋的,她還以為有了什么高興事兒跑來跟她說。 可這才坐下來,她一句囫圇話沒說完,這怎么又變了臉? 徐夫人怔怔的,看了看那些箱子,又把目光落在徐月如身上:“這都是我的嫁妝啊?!?/br> 徐月如咬著下唇說知道:“我當然知道這是您的嫁妝,我是說,您把這些翻出來干嘛呢?” “你這孩子——”徐夫人戳了她額頭,橫過去一眼,“你都十五了,這及笄禮也行過了,論理說呢,去年就該給你相看人家,但你父親那個脾氣,總想把你多留兩年,你祖母也說,我也勸,他也不聽,還要甩臉子,我們索性也不提這事兒了。 但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呀,難道等說好了人家,現給你準備嫁妝???” 她一面說一面搖頭,幾不可聞嘆了聲:“怎么沒心沒肺的,你今兒是怎么了?都把我給問糊涂了?!?/br> 徐夫人是高門出身,當年嫁給徐天德,嫁妝單子里,好東西實在是不少。 徐月如十一二歲的時候,最愛俏,那個年紀的小姑娘大多愛臭美。 有一年開春時,徐夫人開了嫁妝箱子打算找樣東西,到人家家里去赴婚宴。 小小的徐月如扒著箱子不許她合上,左挑右撿的,從她嫁妝箱子里挑了好些首飾出來,喜歡的不得了。 可今兒個她開了箱子,這些箱子就攤開在徐月如面前,徐月如卻連多看一眼都沒有。 姑娘是長大了不假,那也不至于從前那樣喜歡扒她嫁妝箱子,如今突然就轉性了吧? 徐夫人嗅到一絲怪異,拉了徐月如的手攥在手心兒里:“你剛才問我跟你父親商量好,是不是說你的婚事?” 徐月如啊了聲,才有了些不好意思。 徐夫人越發蹙攏了眉頭:“你是聽誰說什么……” 話都沒問完,她猛地想起來,蔣融在府上—— “你是不是跑去前廳偷聽了?” 徐月如連連搖頭:“我那么沒規矩嗎?就算是蔣大人,我也沒道理跑去前廳偷聽呀?!?/br> 可徐夫人顯然不行,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眼神中寫滿了審視。 徐月如見躲不過,才老實交代了:“我知道蔣大人來,讓人做了些他愛吃的點心,打發秋蘭送去的,是她偷聽到,說蔣大人今兒登門,是替齊明遠說媒的?!?/br> “秋蘭躲在外頭偷聽?” 徐夫人語氣森然,rou眼可見的冷了臉。 徐月如忙說不是:“她進門前聽見里頭說話,送了糕點出來又聽了兩句,回去時候告訴我的?!?/br> 她說著掰著自己手指:“我還以為父親和您商量過這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