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更妙的是,自山腳至半山腰,一直到清寧觀的門前,星星點點的紅梅,過分好看了。 溫桃蹊聽徐月如說,這些梅花,從前僅只三兩株,后來清寧觀漸次有了名氣,香火旺起來,有錢了,才特意又讓人在山門前栽種許多紅梅,觀里還有白梅和兩棵極難得的綠梅呢。 她在歙州時,曾有幸在謝家別院見過一小盆綠梅。 那年好像是謝喻白在初秋時節回了歙州,等到臘月里,他又陪著他長兄回家祭祖,在謝家別院設宴。 彼時她年紀小,不拘著這些,三哥同謝喻白關系不錯,去赴宴,就帶上了她,專程帶她去見識謝家別院的那盆綠梅的。 如今正是梅花盛開的時節,溫桃蹊才更迫不及待。 她和林蘅坐一輛馬車,緩緩的跟在后面,徐月如是中途換到她們車上來的,還從她母親那里拿了些糕過來。 上車的時候,兩個姑娘正笑著說什么,溫桃蹊拿手指尖兒去戳林蘅,林蘅閃身躲著。 徐月如笑吟吟的:“這是做什么呢?咱們大概要到黃昏時才能到,不過母親已經遣人去觀里告訴過,先為我們預備下齋飯了?!?/br> 她一面說,一面往旁邊兒坐過去,去問溫桃蹊:“你長這么大,恐怕也沒吃過素齋吧?” 溫桃蹊笑著點頭:“那會兒在歙州的時候,我母親也會去燒香拜佛,就是很少帶我一起去。后來jiejie來歙州,我常聽她說她陪著……” 她略一頓:“反正她說她在觀里廟里都住過,也沒少吃素齋,還想著,要是有機會,我也要去試一試來著?!?/br> 林蘅如今聽到有關于林家的一切,都不太有什么反應了。 她倒坦然得很:“祖母是吃齋念佛的人,我跟著她長大,素齋當然沒少吃?!?/br> 徐月如把糕點給她們兩個放在中間的位置上:“方才是見了許家的馬車,許家大郎和六郎騎馬同行的,估計是許夫人往觀里去,母親讓我來告訴你們兩個一聲,進了道觀別亂跑,等許家人走了再玩兒去?!?/br> 她們往道觀小住,自然是收拾出后面僻靜的精舍齋房來的。 前頭香客再多,與她們都不相干,便也就談不上什么沖撞不沖撞。 可許夫人也往道觀去,還帶了倆兒子,她要休息,當然也是要在后頭的精舍,那便少不得見面。 溫桃蹊眼珠子滾了兩滾:“就是許媛的那個許家嗎?” 徐月如點頭說是,見林蘅臉色微變:“你現在還吃這個干醋嗎?” 林蘅才黑了些許的小臉,登時又紅了:“嫂嫂說什么呀,我就是聽見他們家,便頭疼?!?/br> 她為了證明自己真的頭疼,甚至抬手壓了壓鬢邊太陽xue處。 溫桃蹊抿唇笑,徐月如也掩唇跟著笑。 林蘅撇了撇嘴:“能把好好的姑娘養成許媛那個樣,這家人怎么不叫人頭疼?” “那人家不也講道理了,把許媛送走了嗎?一會兒進了道觀里,少不得要見面的,既然遇見了他家的馬車,人家自然也看得見咱們,不去打聲招呼,顯得沒禮數?!?/br> 徐月如拍了拍她手背:“你都要跟謝喻白成婚了,還記著許媛這檔子事兒???人都送走了,又不在你跟前礙眼,怎么還小心眼兒起來?” 現在的林蘅,脫胎換骨一樣的。 徐月如每天跟她生活在一起,感觸最深,是以也就什么話都敢說了。 剛來京城,或是說,剛見到林蘅那時候,林蘅總是小心翼翼的,弄得她也不敢亂說話,就怕一句話不慎,這丫頭吃心別扭,心里不受用,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把人給哄好的。 林蘅有些無奈:“我真的不是惦記許媛這事兒,單純是覺得,許家人不好相處吧,反正在京城中,能把孩子養成那樣,嫂嫂叫我怎么說?” 她一面說著又嘆氣:“人家家里把許媛寶貝上了天的,愛如掌珠,可偏偏因為我,不得不把姑娘送回老家去……” 她略想了想:“我也問過謝喻白,到底跟許家說了什么,他也不肯跟我講。 但我后來也想得通,無非是覺得,姑娘今次丟人丟大發了,追著謝喻白身后那么久,謝喻白一轉臉,看上我,處處捧著我,我反倒愛答不理的。 論出身,許家自然覺得,許媛高出我一大截,我不過商賈出身的女孩兒,怎么跟許媛比? 越是這樣,才越是丟人呢。 丟人就算了,許媛還不自知,也不肯收斂,弄的連許家的臉面一起丟了。 再加上謝喻白跑去許家不知說了一車什么話,這才不得不把許媛暫且送走,避一避這個風頭,省的京中風言風語,好好的高門貴女,倒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br> 她說了一車的話,捏了塊兒糕往嘴里送。 溫桃蹊眼珠一轉:“說不定,許夫人心里還惱你呢?!?/br> “就是這個話啊?!绷洲恳氯ヒ豢?,紅豆糕是軟糯可口的,卻又不至于過分甜膩,恰到好處,“人心都是偏的,誰家的孩子誰心疼,人家難道來心疼我嗎? 所以見了面,也是彼此尷尬。 我還想呢,說不得因為我,許家連干娘和嫂嫂一同惱了,就是一直沒跟嫂嫂說過這事兒而已。 謝家風光大聘,幾十箱的聘禮抬進齊家,又特意請了忠肅侯夫人來保媒,給足了我臉面,這不更打許家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