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溫桃蹊深吸口氣:“不,我是想著,他應該一同獲罪?!?/br> 只是可惜了。 林月泉的下場不是她促成的。 其實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不過如今這樣,也好,省去她許多麻煩,當然了,更多的,是省去陸景明的麻煩。 她不用費心費神的想,怎么樣才能報仇。 經此一事,至少溫家不會再因林月泉而獲罪出事,往后的日子里,再謹慎小心一些,遠離京城,遠離朝野,想也不會有什么十分要緊的事。 陸景明若能順順利利做了皇商,將來大內說得上話,又有徐家和謝家在,今生總是不怕了的。 · 第二天一大早,陸景明收到了一張請帖,林月泉派人送來的請帖。 他讓人去告訴了溫長玄和溫桃蹊后,收拾了一番,便往酒樓去見林月泉的。 三層小樓的酒樓,雅致的很,上了二樓,小二引著他入了雅間,他把明禮留在了門外等著。 進了門,林月泉一襲月白長衫,端坐在圓桌旁。 恍惚間,陸景明竟覺得,他還是少年模樣。 只是沒有人能回到年少時,尤其是他林月泉。 陸景明提步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挑眉看他:“這時候要見我做什么?” 林月泉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的:“你心下不好奇嗎?” 他一愣:“什么?” “馮家出事,連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馮家出事。 官家明發諭旨,京中人人皆知。 可外人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林月泉所說出事二字,當然意有所指。 “你見我,是為了說這個?” 陸景明嘖聲咂舌:“挺有意思的,我們兩個如今的關系,還能坐在一塊兒,說這個呢?” 林月泉眉心微動:“其實不太能,但是我想,你這么聰明,心里應該在懷疑,為什么突然從我府上的縱火案,就能牽扯出后面這一大串的事情,我說的沒錯吧?” 如果真的說起來,他和林月泉,也還算是,彼此了解的。 或者說,林月泉用心鉆營過,要更了解他一些。 陸景明捏著指尖兒:“所以你打算給我個答案?” “重山從來就不是馮家的人?!?/br> 林月泉沒打算遮掩什么,也沒打算兜圈子:“馮家找上他,要收買他,讓他縱火燒我手上的賬本,我都知道?!?/br> “你……” “我想那時候,他們應該只是想栽贓給你,讓你做不了這個皇商?!绷衷氯钗跉?,打斷他,沒讓他把話說出口來,“沒了你,我能輕輕松松的當上這個皇商的。 國庫空虛,朝廷用這樣的法子選皇商,就是耗不起了。 我縱使有監管不力之責,但也可能說,是生性純良,想著人心本善,從沒防著你還有這樣的手段。 總之,只要這罪名坐實在你身上,皇商就只能是我了?!?/br>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這是淮陽王的手筆?” 林月泉挑眉看他:“我是淮陽王推舉上來的人,只不過是借了冀州侯府的名而已,淮陽王這些年和馮家有往來,你覺得我知不知道?” 是了,林月泉嘛,就該是這樣的。 當日他也說過的。 他偏不信,林月泉甘心做蘇徽手中劍,而從不曾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這才是林月泉該有的樣子。 陸景明一時間竟有些釋然,只又嗤了聲:“那我還該多謝你?但你可別告訴我,你教著重山留了后手,是為了還我一個清白?!?/br> “你想多了?!?/br> 林月泉斜了他一眼:“我知道了?!?/br> “知道了什么?” “山泉香,從來是溫家所有。我本來,想跟講個故事,但想想看,你未必想聽?!?/br> 林月泉一攤手:“我對溫家是有仇恨在的,你當日調查了那么多,上次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更篤定,你查出的那些事,也足夠你猜個八九不離十。 只是這些年,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蘇徽告訴我,我與溫家,有血海深仇。 后來有一天,突然發現,我被騙了——我從小無依無靠,只有他教養我,他說的,我每一個字都信了的,可從一開始,他也只是想利用我,更有甚者——” 他不至于糊涂至此。 所謂的奪香殺人,既然是蘇徽杜撰出來騙他的,讓他乖乖的,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目的是溫家的家產,他只要用心一點,去查一查當年的事情,不難猜得出,他的祖父,他的親人,究竟是死在誰手上。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蘇徽剛好就單救下了他。 還有他那個所謂的爹。 怪不得這二十年來,他懷揣著血海深仇,每一天都活在報仇的陰影中,也都在為報仇而努力。 那個便宜爹,倒寄情山水,一概不過問這些。 他從前那么信任蘇徽,還以為,是親身經歷過昔年滅門慘案后,父親心灰意冷。 卻從來都沒想過。 一切都是假的。 他早就無父無母了,在這個世上,他真正是孤身一人。 “他們利用了我二十年,引著我走上一條不歸路,這筆賬,總要還清我的,還有我們家的血海深仇——我為人子,為人孫,從前二十年,走在報仇的路上,只是弄錯了兇手,早晚是要報仇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