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喜歡的,自然忍不住就偏私些,厭惡的,心念一轉,就連帶著這個人的一切都厭煩起來了。 只要有那么一點點,現在對陸景明就是有好處的。 他本來就清白的,再有霍云章這難得的一絲好感,事情就不會多棘手。 不管背后的人,是沖著他們,還是沖著陸景明,只要霍云章不草草結案,就怎么都好說。 霍云章果然挑眉,眼底閃過贊許,轉頭去問林月泉:“林掌柜知道重山私下與外面的人,有什么往來結交嗎?” 林月泉沉著臉說不知:“府里頭的奴才們,都有管事的調教,有了不好的,也少鬧到我跟前來?!?/br> 他深吸口氣:“大人或許知道,我是孤身在外打拼闖蕩的,手上的生意,都是我一個人料理打點,人情往來,也全憑我自己而已,一天到晚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忙,府中奴才這些事,實在顧不過來?!?/br> 霍云章哦了聲:“倒也是,林掌柜年輕有為,這個年紀,憑自己掙下這份兒家業,是不容易?!?/br> 他嘆了口氣:“可這從來家賊難防,這道理,林掌柜怎么忘了?” 林月泉面上微一怔:“重山的確跟了我很多年的,他是七歲就到我身邊來了?!?/br> 話音略一頓,林月泉似乎很認真的去回想往事:“那時候我十二,正是差不多去揚州的時候,路上救下他,分了他一口吃的。我十幾歲時,手上已經有了些積蓄,足夠我活著,多他一個,也能活?!?/br> 霍云章咂舌:“林掌柜這樣能干?十二歲時候,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積蓄嗎?” “我雖然是父母雙亡的人,但雙親也留下過一些薄產,只是當年家中人口多,災年才活不下去了的?!?/br> 他面上隱隱有了苦色:“等只剩下我一個,一張口,一個人,自然也就能養活了的?!?/br> 他其實說的還是挺模糊的。 霍云章也不是傻子。 他能在短短幾年內,攀附上蘇徽,攀附上冀州侯府,他的身世,恐怕真沒他說的這么簡單。 他所謂的一些薄產,所謂的如今掙下來的這份兒家業,還不知有多少,是靠著蘇徽和冀州侯府,哪里是他林月泉年輕有為,才干無雙。 不過這些跟他沒關系,跟這案子也暫且沒有關系的。 往后若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該查的時候,他當然不會手軟。 一旁陸景明聽著,心中不屑至極。 畜生行為,人前人后,倒人模狗樣的。 他面上有一些細微的變化,并沒能很及時的斂起,就那么落入了霍云章的眼中。 霍云章好整以暇的看看他,再去看看林月泉:“陸掌柜對林掌柜所說,似乎不以為然?” “隱約記得,不久之前,林掌柜跟我說——” 他反手摸著下巴。 林月泉心下一緊,幾乎立時想到了他想干什么。 果然陸景明一撇嘴,再一攤手,學著當日林月泉的口吻和語氣:“年少時,我自騙了你一些事,無論出身,還是別的什么,只我有難言苦衷,橫豎過去這么多年,如今計較這個,有什么意思呢?” 其實話也不是這么說的,他稍加“修飾”,說給霍云章聽,意思其實就變了再變。 不過這公堂上,反正林月泉不會為了糾正這種事情,跟他相爭不下。 陸景明眼角眉梢染上得意:“怎么到了今日,林掌柜又成了父母雙亡的可憐人?父母雙亡,卻憑著自己一己之力,掙出如今的家業,林掌柜今日與霍大人所說,和當日在我面前的囂張氣焰,不大一樣啊?!?/br> 林月泉咬緊了后槽牙。 霍云章瞇了瞇眼:“別的先不提,既與此案無關,我也無意過問,若來日與案情有關,再請了林掌柜來慢慢談?!?/br> 他點了點面前的案:“說回正事兒?!?/br> 他又掩唇虛咳了聲:“照林掌柜所說,重山告假的事,你也全然不知情了?” 林月泉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勉強平復著,點了頭說是。 霍云章抿著手指尖兒:“前天晚上,你家里一把大火,燒的那樣厲害,好幾處房屋跨院,都起了火,難道你府中管事也沒告訴你,重山下午的時候就跟他告假離開府上了?” 林月泉倏爾眉頭緊鎖:“他竟是前天下午就告假離開了的嗎?” 霍云章叫他氣笑了,反手指了指自己:“你自己的長隨,你問我?” 陸景明側目去看。 林月泉的樣子,其實不像是作假裝出來的。 但問題就是,這個人一向都太會裝了……他竟然一時也看不出真假來。 林月泉甚至抬手揉了一把眉心,一臉的無奈:“大人,從來了京城之后,我只比從前更忙起來而已。選皇商,不是那么好選的,外頭人情往來,也是誰家的都推不了?!?/br> 他抬眼:“大人知道我是冀州侯舉薦的人,人家看的,是冀州侯府和蘇大人的面子,我不給臉,那是打侯爺和蘇大人的臉,今日這家設宴,明日那家相邀,我終日都被這些大宴小宴裹著,實在分不出心來?!?/br> 但他不該是這樣的人。 霍云章心里是有數的。 他從小就在京城長大,見過各色人等。 林月泉實在是個把精明寫在臉上的人。 他沒見過從前的林月泉,也許以前林月泉不這樣,但現在,他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