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可是說這話,他底氣都不足。 齊明遠聽的一肚子火。 他沒想? 事情都傳開了,沈mama說,林薰為這事兒,特意找上蘅兒,趾高氣昂的,拿這個去刺激蘅兒。 他今日見到林薰的時候,要不是素日里修養好,他真想一巴掌甩上去。 他本來還覺得奇了怪了。 林家就算不是什么書香門第,到底也是富貴人家,怎么會把膝下嫡出的長女養成那副德行。 等真正見識過林志鴻和張氏有多不要臉,他才徹底明白。 徐月如觀他面色,便知他實不愿與林志鴻多費唇舌,于是又叫伯父:“我跟六郎來杭州之前,把其中情由,都回過我父親母親。 母親說,meimei是個苦命的孩子,自幼喪母,又與兄長分別十五載,縱有生父在身邊,也跟沒有沒兩樣。 她上了年紀,最聽不得小姑娘家受苦受難的事兒,一心的可憐meimei,便叮囑我,無論如何,也要把meimei帶回京中,給她見上一見,她很有心認下一個干女兒?!?/br> 她揚了下巴,面色肅然:“眾人皆知我兄長當年戰死沙場,我母親大病一場,傷了根本,再難有孕,我父親又一生無妾,府上連通房丫頭也沒有一個,是以我們徐家,就只剩下我一個女兒。 我母親自三兩年前便有心認個干親的,又不要郎君或姑娘出身門第太高,不然便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人家也未必拿她當親娘。 如今知道meimei這樣,又怕將來有心人拿meimei的出身大做文章,對六郎不利,于是便打算認了meimei在膝下。 就算是meimei不肯認回六郎跟前,往后她也是我們徐家的二姑娘——” 她洋洋灑灑一大車話,林志鴻聽來卻只覺頭疼不已。 徐家姑娘是什么分量,他還是心里有數的。 徐月如昔年往來宮中走動,公主們見了她,都客客氣氣的,為他徐家四代為官,更為她父親戰功赫赫,深得今上信任倚重。 林蘅若能認在徐夫人膝下……她將來地位自不同凡響的。 可她到底會不會記仇? 他不敢拿林家的將來,做籌碼去賭這一局。 她一定知道了自己的出身的。 當年他和綿遙是兩情相悅,可她又會怎么想呢? 是他引誘了她母親,還是拋棄了她母親呢? 她十五年在張氏手上過的艱苦,其實都是因為他這個做父親的…… 他實在是不敢冒險。 可徐月如端的是咄咄逼人,那架勢分明不容反駁。 那是久居高位,居高臨下慣了的姿態,而他知道,徐月如的確是有這個資本的。 只是他心中仍舊不忿。 畢竟他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叫個尚不滿二十的小娘子,逼的這樣啞口無言。 說出來簡直就是笑話。 何況齊明遠還端坐堂上。 叫個女人站出來說話,未免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林志鴻喉嚨一滾,清了清嗓子,一聲賢侄脫口而出,根本就沒打算搭理徐月如那一茬。 徐月如眉心一動,眼見著齊明遠臉色又黑了三分,她不動神色在他手臂上按了一把。 齊明遠這才壓下心中不快,緩了口氣:“伯父您說?!?/br> “都說男主外,女主內,賢侄家中,如今里里外外,竟全是女人當家做主的嗎?”他看看齊明遠,眼風又掃過徐月如,“傳出去,賢侄只怕落得個懼內的名聲,這名聲,可不大好……” “京中無人不知,我懼內?!?/br> 齊明遠不假思索的駁回去,擠兌的林志鴻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嗤了聲:“什么男主外,女主內,夫妻本一體,遇上任何事,都該有商有量,她說得有理,我便聽她的,我說的有理,我便與她商量著來,講清楚道理,實在講不清楚,也全都依她去辦,伯父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 林志鴻一時語塞。 他怎么也想不到,年輕有為的齊明遠,就這么直截了當的承認,他懼內—— 人家都承認了,還有什么話可噎人的? 徐月如倒笑了,掩唇低了低頭:“林老爺,懼不懼內的,且不說,我只是好奇,便是懼內,名聲又如何不好了呢?不要說六郎與我并非懼與懼的,便是懼了我,又怎么樣?我父親也是懼內一輩子的人,連官家都知道的,皇后娘娘當年還曾同我母親玩笑,說她實在馭夫有術,能叫我父親那樣的人物,對她俯首帖耳,言聽計從。林老爺是覺得,我父親也是名聲不怎么好的小人了?” 徐天德是小人?他活膩了才敢說這話。 他們夫婦二人,真是有備而來的。 林志鴻深吸口氣:“所以無論如何,你們是一定要從我身邊帶走蘅兒了?” 徐月如抿唇不語,齊明遠也顯然懶得搭理他。 二人沉默,卻已然說明了一切。 “我要是不同意,你們打算仗勢欺人,強從我這兒搶走蘅兒?” 齊明遠瞇了眼,眼中寫滿了危險:“林老爺,我這個六品主事,便是岳丈為我奔走得來的,不然憑我如今的年紀,尚要在翰林院不知苦熬多少年,你覺得,我不敢應你這一句仗勢欺人?” 林志鴻徹底無話可說了—— 他騰地站起身來。 既然說不通,他一時也不想放了林蘅跟他們去,就只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