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于是明禮眼珠子一滾,叫聲姑娘:“是有些事兒,不過如今都還在主子的掌握之中,這里頭的事兒,我也不敢亂說,您等主子從衙門回來,就什么都知道了的?!?/br> 明禮不是個油嘴滑舌的人,跟著陸景明時間長了,說話辦事滴水不漏。 他說不敢亂說,且陸景明對如今發生的一切心知肚明,那必是有要緊之事的。 溫桃蹊哦了兩聲,無意為難他,甚至都不必交代他,等陸景明回來,過府去找她,便帶了兩個丫頭又回府去的。 等轉過身來,走出去約有一箭之地,白翹回頭看了眼:“姑娘怎么不問清楚他?我剛才看著,怪嚇人的,那幾個衙役,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陸掌柜那樣的人,說帶走,就帶走???” 民不與官斗。 這道理她前世就想明白了的。 溫家出事之后,時任歙州知府的鄭元安,仗著他早已高升的族叔鄭濤的勢,原本就有些眼高于頂,目中無人,那時候更是誰的面子都不肯賣一賣了。 從前什么都不懂,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只知道陸景明為溫家奔走過一陣。 現在什么都明白了,那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祖母怎么會什么也不管。 可溫家到最后,還是一敗涂地,她這個出嫁女,想要回去看一眼,都不能夠。 官場上的人吶,才最是無情沒有心的。 陸景明又怎么樣呢。 倘或有一日謝喻白身上惹上事情…… 溫桃蹊低頭,輕嘆了聲:“這世道,這人心,便是如此的,眼下只是每日都傳了陸景明去問話,也沒把人收押,事情便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咱們也不要自己嚇自己,你瞧著那官差臉色不好,是了,衙門里的人,哪有那樣和顏悅色的,難道見了咱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倒放低了身段兒,客客氣氣的???” 白翹撇撇嘴。 連翹又扯了她一把:“我看明禮倒什么都知道的?!?/br> “他固然知道,沒有他主子吩咐,他也不敢隨便說不是?”溫桃蹊說沒事兒,“橫豎陸景明未必真打算瞞我,方才不是還說,等事情了結了,慢慢告訴我知道,等他從府衙回來,一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明禮都那么說了,總不能我還追著他逼問去,顯得我不懂事兒?!?/br> 連翹覺得她姑娘真是慢慢長大了的。 以前姑娘脾氣也好,也懂事兒,就是有的時候,不十分顧及別人,到底是嬌養長大的女孩兒,縱使算不上自私,也未必事事替人考慮的。 如今倒挺好,遇上事兒,總先考慮旁個,比從前通透,也比從前更伶俐。 她來去匆匆的,驚動了林蘅。 林蘅找她的時候,她正給溫長玄寫信。 “我以為你要在陸掌柜那兒待上一陣的?!?/br> 溫桃蹊手上狼毫未停,也沒抬頭:“剛說了幾句話,他被知府衙門的人帶走了?!?/br> 她分明聽見林蘅倒吸了口涼氣,這才停了停手,噙著笑看過去:“沒事,一會兒他就回來,到底出了什么事,過會兒問問他就知道了?!?/br> 她一直都知道這些天陸景明總被韓齊之傳去,只是也沒跟林蘅多提。 外面的那些糟心事兒,她一個人跟著煩擾就夠了。 林蘅要是問,她一定不瞞著,可林蘅不問,她也不會多說。 上次中了迷香之后,林蘅在謝喻白的精心調養下,恢復的還算不錯,但總有些虛,這都這么長時間了,時不時的,還鬧個頭疼胸悶,請了大夫來看,倒也沒什么大毛病,就是說安心的靜養,少cao心,少疲憊,進些補,過些日子也就沒事了。 林蘅三兩步上前,探著身子看了一眼攤開的信:“要給你二哥寫信?” 她嗯了聲:“我去問了陸景明,昨兒二哥也沒給他來信,那就是真的斷了書信往來一日的,我瞧著這時辰,按著前幾天,今兒的信也該回來了,這不還沒有嗎?” 林蘅心下突突的:“不會真出什么事吧……” 陸景明被官差帶走了,溫長玄恰巧這時候就斷了書信往來,這也太巧了些。 可這兩個,一個身在杭州,一個在回定陽的路上,又能有多少關聯? 溫桃蹊側目去看,見她眉頭緊鎖,一抬手,撫上她眉心:“我最不喜歡看你皺眉的樣子,怕什么,這天塌下來,也不是咱們來頂的?!?/br> 她如今倒想得開。 林蘅無奈搖頭:“你就一點兒不擔心吶?” “我擔心呀?!睖靥阴杼峁P又寫,洋洋灑灑三五行,寫完了,把小小的信紙折起來,拿了竹筒綁在一起,“可白擔心,瞎cao心,不是都沒用嗎?我從前愛鉆牛角尖,遇上事兒就胡思亂想,現在也想通了,這天下的事,都一樣,船到橋頭自然直這道理,是再對沒有的。 就譬如陸景明被知府衙門的人帶走吧,我再著急,不是也沒辦法嗎?我是個姑娘家,總不能跑到衙門去,問一問韓大人,出了什么事,想要做什么吧? 二哥斷了書信,我能做的,就是給他去一封信,問問情況,他若真一時遇上事兒,顧不上我這里,總也該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便安心了,他自忙他的去,我老老實實的待在杭州,也不用他分心掛念我的?!?/br> 林蘅反倒有些吃驚。 那這樣說起來,今次倒是她有些亂了陣腳了。 早兩個月的時候,還是她處處規勸著桃蹊呢,這才多少日子,兩個人就變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