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只是這么些天了,胡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你去給胡家送個名帖,我明日登門拜訪?!?/br> 樂陽啊了聲:“那長安客棧這頭……您不管嗎?” 林月泉回頭,瞇著眼,眼中盡是不屑:“誰惹出的麻煩,誰解決,長安客棧這里,同我是沒關系的?!?/br> “那陸掌柜……” “他懷疑我什么?我近來是同章延禮走動,但我那都是為了談生意,總之,他也沒有真憑實據,能拿我怎么樣?我得罪他,也不在乎這一次了?!?/br> 謝喻白可不會有那么好心,還替他遮掩。 那天他親口承認的,他要的人,是溫桃蹊。 這幾天謝喻白和陸景明他們同來同往,溫桃蹊兄妹還住在謝喻白府上,這走動的多了,有了三分淺交,喜歡的姑娘又是閨中密友,有些話,自然而然也就說出口去提醒了。 何況早在歙州時候,他不就已經把陸景明給徹底得罪了嗎? 瞞著陸景明做了那么多事,憑陸景明的心性,不記恨他才怪。 陸景明到現在都還沒找他麻煩,一來是忙著追溫桃蹊呢,二來也是他尚且沒有十分過分的行為。 如果他也像梁時那樣下作——梁時的下場,不就是前車之鑒? 陸景明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狠辣陰損,那才是陸景明。 不過,他也不怕。 他是地獄歸來的人,從小到大,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仇恨。 林月泉低頭,把自己一雙手望進眼中。 這雙手,早沾滿鮮血。 他無依無靠,憑著自己,和祖父昔年三兩至交,走到今天,若他是個什么良善之人,早不知死在別人手上多少次了。 樂陽嘴角動了動,似乎有話想說,臨了,又把那些都咽回了肚子里去。 林月泉正好回頭,瞥見了:“想說什么?” 樂陽又搖頭。 林月泉似有不悅,沉了聲:“樂陽?!?/br> “奴才只是覺得……”樂陽低下頭,不敢看他,“您這樣,今后還有幾十年的人生,主子,如果報完了仇,您還打算做些什么?” 林月泉有一瞬愣怔住。 報完了仇,還打算做些什么嗎? 也許他會陪著父親游歷名山大川,踏遍世間美景吧。 從小缺失的陪伴,總是要尋回來的。 又或者……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林月泉失笑出聲:“你覺得報仇是這么容易的?” 樂陽說不是:“奴才知道其中艱難,只是每每看著主子這樣,都替主子擔心?!?/br> “替我擔心什么?”林月泉狐疑,腳下也頓住,索性回頭去看他。 樂陽吸了吸鼻子:“您才二十出頭,卻為著數年間勞心勞神,已生華發……” 他上個月就發現了。 早起他替主子束發時,就發現了銀色發絲。 他不動聲色的掩去,但事實上,主子自己看見了,他知道。 這大好的光陰,主子卻總是這樣,把整個人都藏在暗處,也越來越不習慣光明。 林月泉面色微寒:“行了?!?/br> 他斷了樂陽的話。 這些他不愛聽,也不想聽。 從六歲起,他就知道,自己肩負著什么責任。 祖父的畢生心血,蘇家制香的盛名,家破人亡,所有這一切,都是溫致毀掉的。 他是活在陰暗處,但是他沒有選擇。 “樂陽,這話以后不要再說,我不喜歡聽?!?/br> 樂陽心念微動。 怕不是不喜歡聽,是每每聽了,都怕自己心念動搖吧? 那溫家三姑娘,活潑伶俐,陽光明艷,如果她不是溫家姑娘,真是和主子配極了。 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 她那樣的性情,若能陪在主子身邊,一定能開解主子的。 樂陽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來,才不再多嘴。 陸景明從客棧出來的時候,一眼望去,只覺得那個背影熟悉極了。 林月泉嗎? 少年時相交多年,情同手足,彼此再熟悉不過,即便多年未見,但他還是能一眼認出林月泉來。 他怎么會在這里? 明禮湊上來:“您看什么呢?” “我倒險些忘了,答應了姨父,要替他去探探林月泉的底?!?/br> 陸景明揉著眉。 小姑娘一出事,他就什么都不顧上了。 要不是在這兒看見林月泉,他壓根兒想不起來。 陸景明反手摸了摸鼻尖兒:“你說會有這么巧的事嗎?” 明禮摸了摸后腦勺:“什么?” “桃兒出事那天,姨父派人把我從客棧叫到家里去,是因為林月泉找上門,要和姨父談合作。因為是林月泉,姨父才會找上我,你說,林月泉自己是不是應該知道,姨父不會一口答應,而是會找我問一問情況呢?” 明禮瞳孔一縮:“主子,您的意思,這事兒和林掌柜也有關系???可不是說……可先前不是說,是沖著林姑娘去的嗎?” 那可未必。 人家是沖著林蘅去的,但有些人,想要坐收漁利,誰知道動些什么心思呢。 反正他是不信,會這么巧。 “那天如果林月泉沒有到胡家,姨父沒有把我叫回去,就算有溫長玄的玉佩,我也不會放桃兒和林姑娘兩個人到長安客棧來,有我陪著,輪不到謝喻白出手搭救,他們什么也辦不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