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但他心軟一回,麻煩就多一分,是以就不再留情面,的確是罵哭過不少女孩兒。 像林縈這樣的,實在算不上什么。 但小姑娘大抵沒遇見過這種事兒。 他深吸口氣:“你讓我替你打發她,我替你打發了,你別是要怪我說話難聽,把人擠兌哭了吧?” 她哪里是那個意思。 溫桃蹊丟了個白眼:“我要心疼她,剛才就該拆你的臺——” 她雙手環在胸前,好整以暇打量陸景明:“不喜歡和不熟的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她揚聲反問,又咂舌:“我怎么沒發現?” 也就是林縈被他肅然的語氣給嚇唬住了而已。 他是在外行走的郎君,經商這么多年,哪來的這個臭毛病呢? 那生意場的人,誰也不是打一開始就彼此相熟的,不都是由生疏到熟識的嗎? 合著他不愛跟不熟的人一塊兒吃飯,難道從前就不在外應付那些人了? 林縈真是夠傻的。 再說了。 當初他死纏爛打來糾纏,她和陸景明,也并沒有多熟稔。 陸景明掩唇笑:“是分人的?!?/br> 溫桃蹊懶得拆穿他,只是仍舊忍不住丟白眼過去給他。 就連身后白翹連翹兩個丫頭,也低下頭去,肩頭抖動,分明在笑。 溫桃蹊一撇嘴:“不是請我吃飯嗎?” “你不是說不想去?” 這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對,他就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主兒,就連在她的夢里,都是這個德行的。 溫桃蹊小臉兒驀然又紅了。 陸景明看她這一早上的工夫,不知臉紅了多少回,攏了攏衣襟:“如今天氣涼起來了,可我怎么看你動輒臉紅,是不舒服嗎?要不先請個大夫來瞧瞧?!?/br> 溫桃蹊連忙說用不著:“你少拿話擠兌我啊,剛才是不是你說的,虧本的買賣你不做?” 她說著作勢要上樓:“我還不稀罕你這一頓飯呢?!?/br> 陸景明欸兩聲,心說她今兒怎么又不識逗了,可腳下不敢耽誤,三兩步搶過去,一上手,拽了她手腕。 被觸碰的地方,火燒一樣的燙起來。 溫桃蹊忙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敢叫陸景明看見她的臉。 臉頰是guntang的,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通紅一片,紅暈泛起,實在可疑。 都怪林縈! 她要不來,她這會兒還窩在床上呢,也用不著面對陸景明。 她今天一天都不想面對陸景明呀。 照目前這個情形來看,這個狀態,怕是陸景明與她說兩句話,她就會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會臉紅。 陸景明又不傻。 這么一次兩次的,他沒多想,只當她身體不舒服。 可要是一天來個七八回,陸景明鐵定曉得她是在害羞的。 叫他知道了,還不把尾巴翹上天去嗎? 溫桃蹊勉強穩了穩心神,才虎著臉回頭瞪他:“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的?!?/br> 陸景明心說我還沒動腳呢,可看她小臉兒又板著,自然不敢開玩笑,就怕惹得佳人惱怒,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又不成了。 他領著溫桃蹊一行出了客棧,倒也沒乘轎乘車。 這些天小姑娘每每跟著林蘅往外跑,從來不喜歡坐轎子坐馬車的,他也摸得清她的喜好和脾性。 好不容易離開了歙州,杭州美景蓋世無雙,她希望待在杭州的每一天,都是不荒廢,不辜負的。 她喜歡雙目所及,皆是人間盛景,若要悶在轎子上或是馬車里,還不如待在客棧,再不然,打道回府,何必要在杭州浪費光陰。 前些天她總跟著林蘅,他也沒機會帶她出來逛一逛,再加上溫長玄盯得緊,像怕他拐跑了小姑娘,一去不回似的。 眼下出了門,見她仍是一副好奇寶寶的姿態,東逛逛西走走的。 等她好不容易在一家捏糖人兒的攤子前站定住,陸景明才噙著寵溺的笑意踱步過去:“跟林姑娘出來玩兒了這么多天,怎么還是見什么都新奇的樣子呢?” 她兩只小手背在身后,探著腦袋看人家捏糖人兒,甕聲甕氣的:“怎么不新奇呀?我到杭州才幾天,要叫我在這兒住上十年八年,我大概就不新奇了?!?/br> 可其實也不是。 她原本就生了這么個性子,對什么都好奇,對什么都充滿了新鮮感。 即便是在歙州,她長了十四年的地方,現如今出門去逛,遇上個新鮮的東西,老鋪子里出個新花樣,她也照樣能新奇好長一段時間的。 溫桃蹊還記得,前世大嫂說,她這樣其實很好。 不然人生苦短,幾十年也不過眨眼匆匆,一成不變的日子過下去,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她這樣的,總能給自己找到些樂趣,每天一睜開眼,都是不一樣的生活,那才是有滋有味的人生呢。 她覺得大嫂說的很對,是以即便千瘡百孔的死過一次,重生回來,她仍然覺得,還是應該活的有滋有味。 前些時候她自己也總在想,兄嫂都說她小小年紀,心如槁木,她無可辯駁,但實則又不對,至少她沒有對生活失望,她只是對男人,對婚姻,不敢抱有任何希望而已。 小小的糖人兒捏成的很快,這攤子是個老攤兒,上了年紀的攤主手藝卻不減,鬢邊雖生華發,手上可一點兒不帶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