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合著是覺得阿蘅肯聽我的,不肯聽你的,吃味了呀?” 溫桃蹊手肘撐在身后的圓桌上,靠著桌邊兒,吭吭哧哧的:“才不是,我就是想著,大嫂真有辦法,我簡直像個傻子,勸了半天,也勸不到點子上去?!?/br> 她知道自己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看,那就是要找麻煩的模樣,不過是嫂子真心疼愛她,不跟她計較罷了。 本來就是她沒事兒找事兒的,這會兒邪火散去了,還不可勁兒獻殷勤,去哄著李清樂高興嘛。 李清樂那頭連連擺手:“你不要說這些好聽話來哄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你且等著,等你大哥回來,我一定告你一狀,眼下倒縱得你脾氣越發起來,我又沒招你沒惹你的,這莫名其妙就跑到昌鶴院來要撒野,今兒還能壓著你的邪火,改明兒我把孩子生下來,豈不是要受盡姑娘的氣了?” 她調笑著打趣,溫桃蹊小腦袋一歪:“你才不會呢?!?/br> 她帶了些得意,又有些恃寵生嬌的意思,把胳膊收回來,欠了欠身子:“大嫂,你真覺得謝喻白人不錯,堪為良配?” 李清樂擰眉:“你小小的孩兒,閨閣中待嫁的姑娘,說起這話來,怎么沒羞沒臊的?!?/br> 溫桃蹊便吐舌扮鬼臉:“橫豎沒有別人在,這不都是為著林蘅jiejie嗎?我又不到外頭去說?!?/br> 李清樂失笑著搖頭,終于招手叫她到身邊坐:“我說阿蘅的那些話,并不全是嚇唬她。你這么聰明的孩子,怎么不想想,她既心里還放不下長洵,可又接受了我娘的安排,同意了我娘幫她相看郎君,那是不是謝喻白,有什么不同嗎?謝喻白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兒郎,如今人又在歙州,七月初二她的生日宴,人家本來也是要當場的,那本來就在我娘的考量范圍之內,我可有說錯了?” 溫桃蹊坐過去,但不敢往她身上靠,怕招她動胎氣,自顧自的給她剝瓜子兒,去了皮,只把瓤rou捧在手心兒,送到她面前去:“所以我說我傻嘛,勸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跟林蘅jiejie說這個。她本來不想來,我就想著大嫂肯定比我有主意——” 她拖了尾音,意欲何為尚且不得而知,李清樂已經把她小手往她懷里推一推:“你自己吃,我不吃這個?!?/br> 一面打斷了她的話,一面轉了話鋒又問她:“桃蹊,你其實也是中意謝喻白的吧?” 溫桃蹊的笑一頓:“我可沒有,你別說這話,叫林蘅jiejie知道了,還當我跟你合起火來算計她呢?!?/br> “是嗎?”李清樂欠身坐正了些,“你早知道我跟阿蘅提過謝喻白的事兒,如今謝喻白同她袒露心跡,你逼著她來跟我說,還不承認吶?” 她捏了兩顆瓜子rou丟進嘴里:“我只是覺得,謝喻白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他是真心待林蘅jiejie的,那他的確比許多人要強出許多。只是我年紀小,不太懂這些,人情世故看的也不多,對謝喻白的了解就更少,所以不敢胡亂勸,大嫂從前在京城待過的,那時候謝侍郎一家就已經在京中了,總比我知道的要多些,所以我才叫林蘅jiejie來跟你討主意,可不是你說的那樣,什么中意謝喻白啊?!?/br> 鬼丫頭還嘴硬。 李清樂揉了她小腦袋一回:“我那時年紀就更小了,也無非跟著我娘去赴宴時候,見過謝夫人幾次,謝侍郎膝下又沒有嫡出的女孩兒,我同謝家能有什么往來走動?只是聽爹娘說過,謝侍郎為人清直,謝夫人又的確是個難得的和善人兒?!?/br> 那謝喻白大抵也不算扯謊騙林蘅了。 溫桃蹊略略松了口氣:“那jiejie的生日宴,伯母會中意謝喻白嗎?” 李清樂但笑不語。 這種事情,點透了,就沒意思了。 母親心里,始終中意的,都是謝喻白。 只不過這些話,不太好跟阿蘅和桃蹊講。 兩個丫頭感情好,成天形影不離的,她這頭告訴了桃蹊,明兒阿蘅就全知道了。 她今日是把人給勸住了,但她也看得出來,阿蘅心里還是有些排斥的。 她多少能明白,也愿意體諒阿蘅的苦衷,到底出身差了一大截,她又一向拘謹慣了,自然是要害怕的,所以要叫她知道,母親從一開始就打的是謝喻白的主意,只怕七月初二的生日宴,是辦不成了。 于是她敷衍了過去:“中意不中意,要看我娘怎么想了,也許她還覺得,謝家門第高,人家未必看得上林家的門楣,要照著謝侍郎夫婦往日做派,或許是不嫌棄的,但阿蘅終究是高嫁了,往后日子過得好不好的,娘家都很難替她撐腰說話,就是我爹和我娘,也替她說不上什么話。要是我娘只盼著她一輩子順順當當的,相看個中等人家,門第比林家再低些,也說不定?!?/br> 可要林蘅低嫁,溫桃蹊就是覺得委屈了。 “我其實跟jiejie說過認干親的事兒,她沒跟大嫂提過?” 李清樂又揉她:“有些話,點到即止,你這么聰明,怎么還非要說透呢?” 她始終噙著淡淡笑意,第一次從溫桃蹊手心兒里抓了瓜子rou來吃:“侯門勛貴,你要祖母舍著臉面去求人,阿蘅心里會過意不去的,況且始終也只是個干親,過得好不好,侯府還會為她說話嗎?要是真的能促成了,謝家不挑剔阿蘅商賈出身,那壓根兒也用不著祖母出面去求侯府的老夫人,要是人家挑剔了,嫌棄了,便是叫阿蘅認到王公之家,終究是個虛名兒,倒像是逼著人家點頭同意阿蘅進門,她往后還能有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