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可是一直等到第三天,溫桃蹊沒來,溫家也沒人來。 他轉念一想,本來那天說打包好了,送到溫府去,再給銀子也是一樣的,但溫桃蹊推拒了。 于是周掌柜就不大放心了。 小姑娘別是手頭上銀子不夠使,又看上了,逞能,結果回了家,要不出銀子來,或是……或是她哥哥們覺得二十八兩,在他這種小鋪面里買只玉鐲,還是捎帶著一塊兒玉佩一起賣的,她是上當受騙了,所以不肯叫她來買。 做生意嘛,總是要以銀子為主。 他不賺錢,拿什么養家呢? 所以一橫心,就把鐲子又擺出來了。 可這事兒真就這么趕巧。 陸景明的這個表妹,他沒見過,但人家打著陸家的名號來的,來的時候還有陸景明身邊兒的明禮陪著,他哪里敢怠慢? 那鐲子的確是不錯,胡姑娘一眼就相中了。 他要價雖然高,但架不住陸景明肯給胡姑娘花錢,人家二話不說就給了銀子。 要不是打發明禮去隔壁買梅子,這會兒早走了,還會撞上溫桃蹊? 只是事兒是這么個事兒,理嘛,真就不是這么個理。 周掌柜失信于人,理虧在先的。 他頭皮發麻:“三姑娘第三天沒來的時候,我就把它擺出來了……” 他一咬牙,一橫心:“是我做的不對,可我這小門小戶的,總要掙銀子,比不了貴府,家大業大,三姑娘是菩薩心腸的人,您也體諒體諒我們的難處,就高抬貴手,要不,要不您今兒看上什么,全當我賠禮,白送給您,可這只鐲子,胡姑娘已經給了錢了,實在是不成了……” 買賣不成仁義在的道理,溫桃蹊是懂的。 可今天這事兒,就是不成! 她一股無名邪火憋在胸口,怎么看胡氏怎么不順眼:“周掌柜,我溫家兵不缺這點銀子,我喜歡什么,也用不著您周掌柜白送給我?!?/br> 她素手一抬,指尖正對著胡氏方向:“這鐲子我是買來送人的,我只要這只鐲子,周掌柜,您說怎么辦吧?!?/br> 第176章 我偏不給你 先前時候,兩個人說話聲音不算高,周掌柜又有意壓著,就一直沒驚動了人。 可這會兒溫桃蹊是脾氣上來了,又指手畫腳的,動靜一大,自然就驚動了另一個當事人。 說起來,陸景明這個表妹,她生在杭州,閨名盈袖,今歲也不過十四,倒和溫桃蹊是一樣大的年紀。 胡盈袖的爹是登科中過進士的人,一肚子的學文,給孩子起名時,便取了那句“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再加上易安居士一句“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便給孩子取了這個名兒,倒也雅致好聽。 只是她脾氣性情上來說,便不那么雅致了。 胡盈袖聽見了動靜,本以為是有熱鬧看,一抬頭,循聲往來,正好就看見了溫桃蹊拿手指著她。 她臉兒一冷,站起身來,繡鞋踩的輕快:“你好沒禮貌?!?/br> 她沒禮貌? 溫桃蹊冷笑著:“你橫刀奪愛,搶了我的東西,反倒說我沒禮貌?” 其實這樣說不對,這東西她畢竟沒給銀子,真要怪,也怪不到胡盈袖頭上去。 可她瞧著胡盈袖這張臉,再看看她囂張的氣焰,就是不爽極了。 胡盈袖叫她搶白了兩句,也愣住了,轉頭去看周掌柜:“我搶她什么了?周掌柜,這鐲子不是沒人買嗎?你不是說眼下給了銀子,就是我的?” 周掌柜張口想說是,溫桃蹊一記刀眼橫過來,他又不敢吱聲。 胡盈袖品出些門道來,哦的一聲音調拉的極長:“感情是歙州城里的貴女,仗著人家不敢嗆聲,跑這兒來顛倒黑白的啊?!?/br> 溫桃蹊越發氣惱,揚聲本想叱罵,可話到了嘴邊的時候,她忍住了。 口舌之爭,輸人又輸陣。 兩個女孩兒大庭廣眾的吵起來,又只是為了一只鐲子,外人看著,簡直要笑掉大牙了。 溫桃蹊深吸口氣,又把那口氣緩緩吐出去,如此反復幾次,盡可能地讓自己聲音保持平靜:“胡姑娘是吧?你手上那只羊脂白玉的鐲子,五天前我來看過,那會兒身上沒帶那么多的銀子,便跟周掌柜約好了,五日之內,我帶銀子來取鐲,今天便剛好是第五日——” 她聲線平穩,面色卻陰沉:“本來不該托這么些天,但事情趕巧,我家中長嫂有孕,胎像不穩,一家子擔憂,我實在沒心思出門,便在家中陪了她幾日,眼下胎像漸次穩定,我才帶了銀子來周掌柜這里取鐲子,卻不曾想,一轉臉,我早定下的東西,就成了胡姑娘囊中物?!?/br> 她這一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臨了了,朝著胡盈袖做了個平禮:“方才一時氣急,話說的重了些,還望胡姑娘不要放在心上?!?/br> 溫桃蹊這么客客氣氣的,胡盈袖瞧著,也不好再發作什么。 總不能人家客客氣氣的解釋事情始末緣由,她仍舊不分青紅皂白去奚落擠兌人吧? 她也是個明事理的女孩兒,干不出這樣的事兒。 胡盈袖聽完了她的話,眉間早攏了小山峰出來:“周掌柜,是這么回事嗎?” 這可真是兩位祖宗啊…… 先前劍拔弩張的,可這溫三姑娘一轉臉,換了個人似的,說氣話來柔善的很,叫人怎么同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