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溫長玄笑意愈濃:“都這么大的人了,還舍不得二哥呢?每年不都這樣,怎么就把你嚇壞了?” 她笑容一僵。 不一樣的。 今年的歙州城,不太平。 她想起大哥書房的秘密,頭皮發麻。 想起林月泉的到來和陸景明的親近,渾身不自在。 眼下還有姨媽一家住進府中來…… 溫桃蹊又深吸口氣:“我一向是舍不得二哥離家的,反正這回既說好了最少要住上半年,我可不管別的,你若提前跑了,我是不依的?!?/br> 溫長玄隱隱察覺出不對來,但又不知到底是因為什么,叫她這般心下難安。 他牽著她的手,一遞一步的上了垂帶踏跺,往正堂進去。 等進了門,內間伺候的丫頭迎上來,他交代了兩句,叫丫頭去把玉佩取來,才轉頭問她:“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她瞞著的,原多了去,突然被問了,自己先心虛了。 一低頭,掰著手指數著玩兒,甕聲甕氣的:“我能有什么事情瞞著你,你想多了?!?/br> 溫長玄眼兒一瞇,盯著她問:“那便是果真有事瞞我了?!?/br> 她不知他猜出了什么,并不愿他追問,小臉兒一揚:“二哥先前說要查一查染料坊失火的事情,可有眉目了不曾?” 這丫頭分明有心打岔的。 他無奈嘆氣:“倒沒有,看起來果然干凈得很,只怕還要多花些時日。不過要真是跟林月泉有關,他可夠深藏不露的,竟有這通天的本事,能做的滴水不漏,就燒了二房的染料坊?!?/br> 溫桃蹊呼吸一滯:“大哥之前好像也懷疑過他,但什么都不跟我說,不然你找機會去問問大哥吧?” 她眉眼一垂:“這些事兒,我想想就心慌,人家能在咱們家里安插眼線,能燒了咱們家的染料坊……要不是他,真的都只是意外,倒也罷了,可要真是他……” 溫桃蹊打了個哆嗦,肩頭一抖:“多瘆的慌?!?/br> 是夠瘆人的。 他們溫家在歙州立足這些年,竟叫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野小子玩弄于鼓掌之間了。 “大哥也沒跟你說過這個林月泉的來路嗎?” 溫桃蹊搖頭說沒有:“之前大哥去問過陸掌柜,但具體怎么樣,他也不跟我說多,但大哥應該都知道的。不過——” 她尾音拉長了,小腦袋一歪:“這位林公子,制香調香倒真是一把好手?!?/br> 溫長玄知她一向挑剔,便是自己家里的香料,也是精心挑過,她才肯用的,且歷來都是那幾樣,十幾年了,都沒怎么換過,身上用的,內室熏的,實在沒有幾種香料是能入了她的眼的。 再加上這丫頭自己本就是極有天賦的一個人,七歲上就能調香,惹得父親大喜,連祖母都對她贊不絕口,自那之后,便更加偏疼她。 林月泉調制的香料,倒能入了她的眼了? 他高高的挑眉:“你買過他的香料?” 她搖頭:“不是買,是林月泉送到府上的?!?/br> 她見溫長玄板起臉,忙笑著解釋,把之前的事情與他說過一番:“我那時候便覺得,這位林公子不簡單。要是按著陸掌柜的說法,他無父無母,是個窮苦孩子,一個自小貧寒的孤兒,別的不提,這一手調香制香的本事,是跟誰學的?難不成無師自通?也是天賦?要說天賦這種事,我反而覺得,非世家子不得,譬如我?!?/br> 溫桃蹊說起這個還有的得意,溫長玄搖著頭按了她一把:“你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br> 可他心里清楚,她說的不錯,不是調香世家,從哪里來的這樣莫名的天賦? 從小就沒了爹娘的孩子,連吃口熱乎飯怕都是難事,還有閑情逸致去擺弄香料嗎? 然而他同林月泉接觸下來,發覺林月泉實則是琴棋書畫樣樣都會的,舞文弄墨都不在話下,再加上一手調香的本事…… 他心一沉。 這男人果然沒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可是當初在揚州,他是怎么騙過了陸景明的? 丫頭取了玉佩來給他,溫長玄才拉回了自己的思緒,接了玉佩,往袖兜里頭揣好,領了溫桃蹊便又出門去。 溫桃蹊對他那玉佩好奇,出了門就鬧著要看,他只好取來給她瞧。 那果然是品相極佳的上等貨色,玉質溫潤,就著光比照,都能透出光來,手指墊在玉佩后,隱隱都能瞧得見。 她撇嘴:“二哥得了這樣好的東西,倒瞞著我們,是怕我給你搶走了?自己家meimei不曉得,倒是叫表家兄弟知道了先的?!?/br> 兄妹兩個玩笑打趣幾句,便又回到了前院前廳去。 進門時,溫桃蹊是低眉順目,掖著手跟在溫長玄身后的。 她看起來是乖巧模樣,眼睛卻不老實,四下里掃視一圈兒,瞧見了端坐在溫長青下手處的杜旭。 面若桃花。 這本不該形容一個男子,可杜旭風度翩翩,眉眼彎彎的坐在那里,這四個字,一下子便浮現在她腦海中。 她是自寒冥幽深處歸來的人,最向往的,便是這般的春色融融。 前世她沒見過杜旭,那時姨媽來歙州作客,她年紀還很小,杜旭也沒跟著來過,原來她有個生的這么好看的表哥。 杜旭原本手上端了個茶盞,正說笑著吃茶,溫長青領了個小姑娘進門,那小姑娘雖然是低眉順目的,周身氣度卻不俗,分明不是伺候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