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梁燕嬌本來在哭的,聲兒很痛,突然就噤聲了。 她像是被刺激到,有半天都回不過神,茫然在眼底閃過:“你說什么?” “你是梁家的女兒,卻丟盡了梁家的臉面,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你闖下什么樣的彌天大禍,我們都該縱著你?” 他彎腰下去,又上了手,鉗制著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那茶盞里加了什么,你要我告訴爹娘嗎?” 溫桃蹊覺得眼前這一幕很刺眼。 前世她臨死前,林月泉就是這樣,發了狠,沖到她面前,掌心的溫度不復往昔,冷冰冰——不,那時他渾身都是冷冰冰的,從頭發絲兒,到腳后跟兒——然后他鉗制著她,迫使她動彈不得,只能受著那份兒痛苦,與他四目相對,他言辭犀利,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最鋒利的刀,直扎入她心窩。 濃情蜜意不復存在,余下的只有仇恨和鄙夷。 梁時從前何其寵愛梁燕嬌,如今這樣…… 溫桃蹊眸中猩紅一片,不敢再看,她只好壓低了聲兒:“二哥,打發了她離開是緊要的,事情卻不能在歙州鬧起來?!?/br> 溫長玄當然明白,可她聲音似有不對,他本想回頭看一看,但又念著梁家兄妹還在,且梁燕嬌委實是個拎不清的糊涂蛋,再耗下去,只怕真要驚動了院子里吃席的人,那可就是一出好戲了。 他輕咳一聲:“她年紀小,你帶回家去慢慢教就是,真在此處鬧開了,對誰都沒好處?!?/br> 梁時直起身來,又上了手去抓梁燕嬌,幾乎是把她從地上提起來的:“她不會再邁進溫家內宅半步,我會到三嬸面前去回話,明日一早,就派人送她回湖州?!?/br> 他不愿再理會溫長玄,拖著梁燕嬌帶離了此處。 溫桃蹊平復了心緒,等他們兄妹走遠了,才步過去:“這樣把人帶走,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梁燕嬌不對勁兒吧?” “梁時是個明白人,不會再帶她回到席面上了,八成是從后門離開,再派人到陸家阿兄面前賠個禮,不過……”溫長玄反手摩挲著下巴,盯著梁時遠去的背影望了很久,“他好像沒有打算離開歙州?!?/br> 溫桃蹊是聽見了梁時那句話的:“他愛走不走,只要梁燕嬌走了就皆大歡喜?!?/br> 她長舒口氣:“這件事,我看梁時不會善罷甘休,非要弄清楚不可了?,F在想想,梁燕嬌怎么會有烏七八糟的東西往茶里加,八成還是三嬸給她弄來的,梁時早晚要弄明白,往后梁家和三嬸,怕也親熱不起來,他就是留在歙州,多半也是為著家里的生意,難道三嬸還指望他?二哥你就寬寬心,咱們總算送走了一個大麻煩,高高興興的吃席去,松快松快吧?!?/br> 第116章 林月泉的用意 溫長玄打發了溫桃蹊自己先回到席上去,不然他們相繼離席,轉眼梁時帶著梁燕嬌匆匆離開,連跟陸景明這個壽星告辭一聲都顧不上,他又帶著她回到席面上,那不是引著眾人揣測紛紛嗎? 溫桃蹊聽來覺得也是這么個道理,就與他玩笑了兩句,領了連翹和白翹兩個丫頭順著抄手游廊離去。 她走遠一些,溫長玄才蹲身下去,一片片的,把地上早碎的不成樣子的茶盞撿起來,從袖口里掏出一塊兒灰藍色的布來,包的嚴嚴實實,又揣了回去。 溫桃蹊是神清氣爽的,除了梁時最后的舉動,讓她一下子又想起林月泉的陰狠之外,今天的一切,于她而言,都算順利。 白翹跟在她身后,走遠了才拍著胸.脯舒氣:“我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真是嚇死個人,我去找梁家哥兒時,他臉色難看極了,要吃人一般?!?/br> 她一面說著,又探頭探腦的往溫桃蹊身邊兒湊:“姑娘,你說那茶盞里到底有什么呀?我看梁姑娘那樣小心,怎么后來梁家哥兒也像猜出來那里的東西一樣呢?還是原就是梁家哥兒給的她……” 她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卻點醒了溫桃蹊。 梁時今天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他生氣,震怒,甚至跟梁燕嬌動了手,說了那樣駭人的話,幾乎要同梁燕嬌斷絕了關系一樣。 她信了,二哥也是信了的,可他們眼見的,就一定為實嗎? “你是說,那東西也許是梁時交給她的?”她側目過去,“所以今天梁燕嬌一早出府,不跟著四哥哥他們過來,跑去找梁時,叫梁時領她來赴宴,其實他們兄妹,是為了那東西?!?/br> 白翹瞳孔一縮:“姑娘,我是隨口一說的,您可千萬別當真,不要亂想。我看梁家哥兒那樣子,可不像是知情的,您沒瞧見那一巴掌嗎?” 她說著嘶了聲,立馬抬手捂住了半邊臉:“我看著都疼?!?/br> 連翹皺著眉扯她,拿眼神示意她少胡說八道,才去勸溫桃蹊:“我瞧著梁公子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或是等宴散了,姑娘去問問二爺,橫豎二爺比咱們都有見識,說不得能看出什么,也總好過姑娘一個人瞎琢磨,這樣熬心神,姑娘還要回到席上去的,過會兒可不要走神分心了,給人家看出來,還要扯謊圓過去?!?/br> 溫桃蹊說知道,就斂了心神,暫且擱在一旁,不去想。 只是主仆三人走出去都不到一箭之地,就被突然出現的林月泉擋住了去路。 林月泉還是那副謙遜有禮的模樣,和眉善目的:“三姑娘,好巧?!?/br> 溫桃蹊下意識退,看看他,又看看身后的方向:“林掌柜也吃多了酒,要去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