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說完幾乎是頭也不回就出了門。 被抓包一次,溫桃蹊便是有心再去翻那賬本,現在也沒那個膽子,老老實實的出了門,還反手替他帶上了書房的門,關嚴實了,再回頭,他早就已經走遠了。 大哥到底想到了什么呢? 她嘀咕了兩句什么話,提著裙擺下了臺階,領著兩個丫頭回小雅居去不提了。 卻說溫長青一路出門,上了軟轎去了陸景明府上,他一向到陸景明這里,都不必提前下什么拜帖的,門上當值的小廝見了他,笑著就把他引進了門去。 陸景明早起興致不錯,從上回溫桃蹊送他的原石里挑了兩塊兒,在院子里擺弄著雕石頭來著。 他挽了袖口動刀子,遠遠地瞧見溫長青,手上動作也不停,更沒有起身迎一迎的打算,直等溫長青走近了,他才把上手玉石朝著溫長青晃一晃:“我就說你meimei的東西沒有不好的,她還敢說自己是送了幾塊兒破石頭?” 他說話時是笑著的,叫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委實心情不錯。 溫長青就沒那么好的興致,冷冰冰的乜一眼,往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去,繃著個臉,一言不發。 陸景明起先沒大留意,低著頭忙活他自己的,可等了好久,溫長青也不出聲,他咦了聲,刀子頓了頓,抬眼過去,才瞇起眼來。 刀子是再動不下去了,溫長青的臉色實在不大好看。 他把刻刀跟那玉石都放下去:“你這個臉色登我的門,我得罪你了?” 溫長青隨手拿了那塊兒他才動工的玉石,看了半天:“想雕個魚躍龍門?” 陸景明說是,把挽起的袖口擼下去:“林家收購的茶莊也要開張了,上回他香料鋪子開張,我就沒好好準備什么禮,這不是想著,雕個魚躍龍門送給他,也圖個吉利唄?!?/br> 誰知道他一提起林月泉,那玉石就像燙了溫長青的手一樣,他忙不迭就放回了遠處去。 實際上溫長青是放回去的,但他動作太快了,落在陸景明眼底,就跟扔回去似的。 陸景明隱隱品出不對來:“是他得罪了你?” 溫長青睇過去一眼:“他左右欺瞞,兩頭哄騙,又不知如何探聽得我們家內宅事,這些,你都知道嗎?” 前頭幾次,溫長青也跟他提起過林月泉,倒沒有這樣難聽的話,反而夸贊了幾句。 溫長青也未必就是高看了林月泉,他生在溫家那樣的富貴人家里,對林月泉,也無非是客氣幾句,將來在歙州,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加上他們溫家人的行事作派,實在沒有為什么出身不好就低看了人的。 但是今天他帶著怒氣而來,這會兒一開口,把林月泉說的小人做派。 陸景明心道不好。 他一早知道林月泉心懷鬼胎,卻并不知林月泉想做什么,又究竟會做什么。 當日林月泉從他府上搬走,沒幾天就置辦了宅子,他就知道,只怕早晚要出事了,只是他沒想到,來的竟這樣快。 他是全然不知的發生了什么的,一時有些懵然,于是搖頭:“他在我這兒住了幾日就搬走了,我前陣子也忙,這兩天才騰開些手,他在外頭經營,整日里也很忙,我也有日子沒見著他了?!?/br> 溫長青信了他的話,又問他:“我meimei送你這一匣子珠寶玉石那天,你是單請了我,還是也請了他?” 陸景明眉峰搞搞隆起:“我原是請了他的,那天他打算搬出去,我讓人告訴了他,要在青雀樓請你吃飯,有心引你們認識,叫他一起去,但他說外間事多,推辭了,說是改日做東,再請了你們,但后來也不了了之,怎么了?” “這便是我說的,他左右欺瞞?!?/br> 溫長青重重的哼了聲,把林月泉在青雀樓下撞見溫桃蹊,又說了什么話,全都同陸景明復述了一遍,臨了了,又沒好氣的看他:“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兒,只是這樣的做派叫人不齒,是什么就是什么,耍這點兒小聰明,惡心人嗎?” 這話難聽的緊,陸景明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起來:“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今次是……” 他一面說,又嘆了口氣:“他出身不好,大抵在外行走的那些人,沒少被人輕看。我幾年不見他,如今他竟也背地里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陸景明聲音戛然而止,又想起什么,聲兒一頓,語速都慢了下來,“那你說的,他探聽你們家內宅的事情,又是怎么個說頭?” 說起這個,溫長青也有些尷尬的。 出事的時候他都沒好意思告訴陸景明,也實在沒想告訴他,現在還是得拿到臺面上來說。 他稍稍別開臉,手握成全,虎口掩在唇邊,起先把梁燕嬌那件事情大致說了一通,自然沒那樣詳細,后來才提起林月泉:“要不是李大姑娘鬧上這樣一場,誰又知道他曾拿這樣的話去挑釁梁時?我到現在也不知,他如何知道了我們家宅里的事。如果說,上次他在青雀樓下見著桃蹊,是你頭前告訴過他,那這次的事,連你都不知道,又能是誰告訴的他?” 陸景明也是大吃了一驚,一則為溫長青遇上這樣的事,二則自然是為著林月泉這樣的小人做派。 都是高門長大的孩子,從小也是見慣了家宅不寧的事情的,各個房頭明爭暗斗,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停歇。 林月泉小的時候跟他走動,他那時候沒那么多心眼,又真心拿人家當朋友,家里的矛盾沒少說,卻不想,如今林月泉竟動這樣的心思,想禍害人家家宅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