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她心情好的時候,愿意敷衍的時候,說話辦事滴水不漏,又能把事兒講的明明白白,頭頭是道的,可等她厭煩了,沒心情了,就連表面功夫也懶得做,連威脅都說的理直氣壯。 真是個有趣的丫頭。 梁時回身朝著李家宅子坐落的長街看了一眼,嗤了聲,收回了目光。 他本來就沒打算去。 李清樂不分青紅皂白的欺負到他meimei頭上去,這筆賬,他記下了,暫且不清算,算他脾氣好,也審時度勢,還指望他登門賠禮?憑她也配。 卻說溫桃蹊一路回了家去,橫豎是氣兒不順,也咽不下這口氣。 人家的哥哥,為著meimei受了一場委屈,就能打上門來,她的哥哥呢? 她大哥從小讓爹教成那樣,處處都擺著條條框框的,約束著自己,也約束著別人,見人說話總是客客氣氣,儒雅有度,她就算是受了委屈,討公道是可以,但要指望她大哥像梁時那樣,半道兒把人堵著,存了心惡心人,那不能夠。 溫桃蹊越想越是生氣,虎著臉問了溫長青的去處,大步流星的往他書房去,打算同他鬧上一場。 可她走出約有一箭之地,所見府中下人忙忙碌碌,手上還搬著東西,像是在收拾什么地方。 她攏了眉心去問白翹:“他們忙什么呢?這是從外頭買了東西?還是哪個院子規整收拾呢?” 白翹啊了聲:“我一早陪著姑娘出門的,也不在家啊……” 她嘶了一回,也沒再問,打發了連翹去抓個人來問清楚,這才知道,原來半個時辰前,跟在溫長玄身邊服侍的小廝先回了家,帶著溫長玄的行李來的,說再有個三兩日,溫長玄便要回家來了。 溫桃蹊喜出望外,一則她真的有很久沒見過她二哥,二則今兒叫梁時欺負了一場,總覺得自己少個指望得上的靠山,且還有林月泉那檔子事兒——溫長玄和溫長青是很不相同的。 他幼時頑劣,爹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可他就是不改。 大哥從小就端著老成,干什么都是一本正經的,是以小的時候帶著她爬樹抓雀兒掏鳥窩,那都是二哥領著她去,她要是在外頭受了委屈,也都是她二哥出頭,替她打回去。 后來漸次長成了,身上也有了本事,但溫桃蹊是知道的,起初爹看不上,總覺得把他放出去的那段日子,他學了一身不入流的本事回來,發家時也是用了些手段的,乃至于后來即便到了定陽,也是三教九流,各種道上都吃得開,什么人他都敢結交。 可他仿佛天生就這樣,骨子里帶來的,改是不可能改了,總之如今肯向善,不像小的時候那般頑劣,胡作非為,爹管教過幾次之后,索性也就丟開了手,由著他去了。 他要回家,溫桃蹊當然是最高興的。 一時就連要去找溫長青鬧上一鬧都拋到腦后去了。 她歡歡喜喜的進了溫長青的書房,可眼尖的卻又發現,他把手上的東西藏了一藏。 溫桃蹊敏銳的捕捉到一絲詭異。 她記得……上次她突然跑到大哥書房里,大哥也是這樣子,忙手忙腳的藏了手上的東西,還輕斥了她兩句,說她不敲門就徑直往里闖…… 他有事兒瞞著人。 溫桃蹊一瞇眼:“大哥在做什么?外頭忙得不可開交,我問了底下的小廝才知道,二哥要回家了?!?/br> 溫長青笑著叫她坐,卻不似上回那般開口斥她肆意往里闖:“你二哥行李送回來的時候,你正好去李家了,他是要回來了。原本上回說要等到五月中才回來,等著我大婚,但聽小廝的意思,定陽那邊的事情他暫且忙完了,手上的幾筆生意也全談妥了,這小半年都沒什么事兒,就等著年底回去,盯著交了貨,又能回家過個安生年,休息好一陣子?!?/br>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溫桃蹊的高興溢于言表:“那二哥這次回來,能在家住上小半年嗎?我好久沒見他,他這些年老在定陽忙,也沒什么時間在家里住,我還等著他帶我出去吃香喝辣呢?!?/br> “你怕是等著他回家來給你撐腰,省的有人再欺負到你頭上去吧?” 溫長青原是無心之言打趣她,誰知道她反倒拉長了臉:“那他是我親哥哥,我指著他給我出頭撐腰,有什么問題嗎?指望不上大哥,還不能指望二哥???” 他叫這話噎的不輕,須臾回過神來,拿指尖點點桌案:“你幾時指望不上我了?” 溫桃蹊一撇嘴,心說你有事兒還瞞著我呢。 她又不傻,方才先問的那句話,溫長青根本就沒想回答,裝作沒聽見一樣,就揭過去了。 他這是欲蓋彌彰。 越是這樣,才越說明他心里有鬼,的確是有事兒背著人的。 溫桃蹊擺弄著衣服下擺:“我從李家回來的路上,遇見梁時了?!?/br> 提起梁家人,溫長青實在是怕了。 他沒什么好氣兒對梁家人,可梁時又畢竟是在外行走的郎君,不好不相處,也不好把關系弄得太僵。 但梁時的寶貝meimei干這種事兒,什么誤會不誤會的,見了面,梁時可是一點兒歉意都沒有,甚至剛剛發生那事兒之后,他再見梁時的時候,梁時反倒一派興師問罪的模樣,像他meimei在溫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們一家子欺負了她一個似的。 真是活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