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趙夫人欣然點頭:“可還有呢?” 要說還有…… “可我又不明白了?!彼^望過去,臉上的表情是懵然的,到底她如今只是十三四歲的女孩兒,內宅事,看的太透徹,反倒顯得不好,該藏拙時,還是要內斂些。 溫桃蹊話音稍稍頓了頓:“既不打算鬧大了,三嬸身邊可用的心腹原也不只是云雀jiejie一個,怎么叫云雀jiejie到后街去找周全家的?這不反倒引人注意?且又叫我們知道了今日云雀jiejie去過后街……阿娘,你說三嬸到底是想鬧開,還是不想鬧開呢?” 趙夫人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兒里:“你想的很不錯,正是這樣的道理。她不肯鬧開,發落了周全家的,那是礙著你爹和你三叔,要我說,周全到底是三房的奴才,她要發落處置,便隨她去,可只怕你三嬸不這樣想——” 她尾音拖一拖:“她唯恐下手或輕或重,我們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不滿來,所以索性暫且把事情按住了不發作,也不知叫云雀去說了什么話,可她打發云雀去,便就是做給我們看的,這才故意叫你知道,今日云雀到過后街,你既知道了,便自然來告訴我,我要是不想放過此事,找上門去,同她商量了,將人發落出去,來日也不過照樣顧全著周全一家子,只是同孫mama一樣,人是再留不得了,可我要是不吭聲了,她大約也就暫且揭過不提了?!?/br> 溫桃蹊心里頭,也正是這樣想的。 所以她才說,梁氏看似做事情不過腦子一樣,實則是個最有成算,粗中有細的人,怕她阿娘也是知道的。 周全當年畢竟不只是救了三叔一個,他爹的命,怎么說也是周全保下來的。 現在要發落周全家的,梁氏一個人處置了,怕他們長房心里不痛快,不處置,也怕長房不痛快,可又不肯到長房來見她阿娘,把事情攤開到明面兒上來說,這才想了這樣的法子,借她的口,說給她阿娘聽。 即便她今天沒有出府,沒有面色不佳回府這件事,梁氏也總能想出別的由頭,讓她聽見,讓她轉告她阿娘。 只是梁氏素日里,也不大是個寬和待下的人,周全家的作威作福,她果真就忍了?那周嬋禍害的是她親生的兒子,她也就當不知道了? “那阿娘現在打算怎么樣?我看阿娘這樣子,是沒想驚動了爹,就連大哥也沒叫他過問,可真去三房同三嬸商量,雖說只是個奴才,畢竟有周全的功勞和情分,總是要拿捏好了分寸,怕還是要叫爹和三叔知道才行吧?”溫桃蹊聲兒漸次弱了一些,抬眼偷偷打量過去。 卻不想趙夫人并不多放在心上似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出天大的亂子,也只是內宅的亂,且是他們三房的亂,咱們院子里干凈了,咱們的日子也就清凈了,周全家的愛做什么便做什么去,那周嬋小小的年紀,也是被教的不成樣子了,在你六弟弟屋里逞能耍威風,倒像是個正經的主子,可這些,同咱們,又有什么干系呢?” 溫桃蹊知道她阿娘不是那個意思,哪怕平日走動少一些,也是的確分了家,可始終是沒有分宗,三房亂了,他們長房又怎么能獨善其身? 不過她是明白的。 是以她也跟著笑:“那就叫三嬸自己料理吧,經此一事,來日她們母女還要胡鬧,三嬸怕早晚是要顧不成那點兒面子里子的事兒了?!?/br> 趙夫人去揉她頭頂,愛撫著:“真是聰明的姑娘,我的兒,往后遇上事,都要學會多聽多看,多思多慮,我雖盼著你一世無憂,可咱們這樣的人家,將來進了那高門中,娘護不了你一輩子,你還是要靠你自己,才能鎮得住內宅,持的穩中饋的,如今且看她們鬧吧,你只管冷眼看著,有不明白的,來問我,剩下的,什么都別管,也別跟著你兩個jiejie去瞎抱怨,知道了嗎?” 第56章 別有用心 陸景明的宅子四四方方的坐落在古槐街的正中。 當年他到歙州經商,找了商行買宅子,幾家商行推薦了無數,他卻一眼就看上了如今的這一個,又忙前忙后的修葺,小是小了點兒,不過好在他是一個人住的,是以這幾年也就沒有再倒騰著換宅子。 林月泉到歙州來,自然是要住在他這里,不能到外頭去住客棧的。 兩個人從青雀樓回了家,林月泉說是累得慌,便一頭扎進了西跨院,關起門來睡大覺。 陸景明生了一場悶氣,臉色也不好看,身邊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一直到了月落西山,漸次近了黃昏時,明禮來回了他的話,說是林月泉醒了,正準備要出門,陸景明這才黑著臉去了西跨院,正把人攔在了月洞門下。 林月泉看他面色不善,分明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雙手往胸.前一環,連退幾步:“要不然,進屋說?” 陸景明瞇著眼,眼中卻寫滿了不悅,陰惻惻的:“你要去哪兒?” 林月泉信中說過的那些話,叫他如今想來,竟不知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他在歙州,果真沒有相熟之人嗎?這個時辰要出門,總不至于是想去看看這歙州夜間景色吧? 陸景明心下越發不痛快,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林月泉好似根本就不在意,也沒有將他的憤怒放在心上一般:“睡醒了,出去走走轉轉,怎么了?” 怎么了? 陸景明嗤笑著,那聲音是從他鼻子里硬生生擠出來的,很淡,也很短促,就一聲,卻極為嘲諷:“今日青雀樓中,你說那些話,想干什么?”